成父也许曾经吩咐过他要保护成规矩,也许没有,是他在这些年里自己领会了他要保护成规矩的人生信条。
所以他在细节上对成规矩照顾地无微不至,但他又有所谓“犯颜直谏”的胆量。只要是他认为对成规矩不好或者可能不好的事情,哪怕他的主人再想做,他也会坚决予以驳回。
偏偏成规矩本来就不是什么信念坚定的人,事实上,成规矩除了对庄承晏有种被洗了脑一般的坚持,其余的事情他都不太在意。
听着郭义讲的话似乎又有道理又对他好,成规矩就会放弃自己的念头。这也是导致成规矩与外界接触过少,缺乏自己思想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保护似乎有些过头了,然而更过头的是——至少夭桃这样认为——更过头的是郭义对别人的态度。
在四个小厮当中,郭义很明显是占在主导地位。所以他平日里不太把另外几个小厮看在眼里,夭桃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在今天这件事情看来,他似乎不是很在意人命,似乎认为所有的人对成规矩好都是理所当然的。对借车的事情理所当然,还可以看做是他觉得反正要付钱,不需要客气;但对不能满足“成规矩”好奇心的佃户直接说出“捉回去打”这种话,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如果郭义出身于大户高门,只是后来破落了才不得不卖身为奴,对佃户性命的漠视至少有个来由;但他昨日才刚说过,他出身三餐不济之家,从小就混迹在村镇里摸爬滚打。
仔细想想,他从昨日一来就左一个“勾结盗匪”右一个“刁民”的,似乎对这些佃户意见很大呀……
眼看着夭桃又要无限循环地开脑洞,夭夭果断开口提醒:“迟则生变。”
这就对了,管他有没有目的,总之自己的计划摆在这里,郭义又不能一进门就堂皇地对大个子一家动手。
夭桃瞬间掐断了正在生根发芽的联想还怀疑,仍然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抬手揉了揉下巴。
趁郭义没有注意,夭桃一抬腿跨过了大个子家有等于没有的院门门槛。狗叫声追在她的身后,夭桃没有理会,直接推门……没有门,直接掀门帘而入。
极不礼貌的行为果然获得了大个子一家的怒目而视。夭桃假装没有发现,如同一个正经人一般跟屋里的三个人拱了拱手。
“我知道你!”炕上躺着的大个子脱口而出,“你是姓成的家里的客人。”
他身旁坐着的女人手边摆着两轴粗线,怀里抱着一件补过无数道的破衣裳,正飞针走线地进行第无数的无数次缝补。刚才的大声叫嚷、对忽然进来一个人的惊讶,都没有让她停下手里的活计。
听了大个子的话,她愣了愣,抄起身边以短木杆充当的线轴照着夭桃的脑门砸了过来。夭桃躲过了一个,另一个正中红心。
与此同时,原本炕边上坐躺着的老太太也下意识捞了一把,没有摸到什么可以用来投掷的东西,便两脚蹬掉了鞋,照着夭桃甩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