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这邪异竟落到他的家里,莫不是他家少了阴德?只是为什么说只有咱们家里敢收姜……姜……?”
可能是因为这话的语气太酸用词太文绉绉,夭桃觉得胃里有点不适。
当然更可能是因为这口霉饭吃的不对。
“姜贵武。”成有德并未察觉夭桃语气不对,“他的兄弟们就叫姜贵大、姜贵二等,我嫌不好,将他名中的‘五’字改了。”
“他家里有个倒霉的瘟神,原来也不关他的事情。但他的兄弟们没出事之前也到富贵人家做过事,最后无一不连累到了主人家。譬如原先白家店的白老三家,早年混下不少营生。姜贵二从前没断手时,最伶俐俊美,又会说话。白老三家的小子觉得带他出去有面子,就叫他跟着。不久白老三家一把火烧没了祖宗基业,连白老三的命也没了,现在他家只好重新各地颠簸,也未必再能起来了。”
“我和你的父亲虽然许久不曾亲见,但我年轻时也曾和他有过交情。咱成家出了大官侯爷,自然是有大气运的,所以我敢收留他,也是救命积功德的好事情,能够保佑成家富贵百世。说起来,也是咱们家中从来的教训,家中子弟个个心善,都是扶贫惜弱的,从来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成有德声音中带着感叹,夭桃觉得他真正的目的要憋不住了。
也不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忽然闹肚子会不会把他气吐血。
算了算了,不叫他说也没有用,昨天就一直没给成有德说出口的机会,到了现在也没见他打消念头,可见这是不说不行的事情。
夭桃想了想,严肃着成规矩的一张耿直脸道:“德叔,大气运这种话只是别人赞叹,咱们自家人自然知道不是。不过是咱家有祖先庇佑,才有如此福运。为着感念祖先庇护,我们自当遵从先辈教训。”
“哎哎,是是是,是祖宗保佑。”成有德放下碗筷,举手向一边拜了拜,想了想笑了,“还是你们有学问,会说,我们乡下的粗人,也讲究不来。总是这个意思。所以咱们家一向对那些可怜人家是伸手的,积德行善的事情是有老天爷看着的。”
夭桃觉得他的话配合着表情有些奇怪,就像要把往后说的话先预演一遍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他是不是太迟钝了?都已经过了一天,他不应该还没有演好啊……
“德叔说的是。譬如我这次来,就是蒙圣上委派,替圣上巡查民间。”夭桃扯了个大旗,“我也不知此地乡里农人有什么难处,德叔若是知道,请告诉我些,我与德叔一同帮助了他们,待我禀报圣上后,又可得圣上嘉奖,也是美事。”
“自然,自然。只是我这地皮小,并没什么人事纷争、邻里欺辱之类,咱家在祥庙又是说得上话的,有侯府威慑着,更无恃强行凶、鱼肉乡里之辈。”成有德自然不肯接管制无方的名头,就算最终仍免不了要哭一顿生活艰难,也必须先把一切非不可抗力的因素摘出去。
夭桃一脸惊喜:“那很好,陛下听了必定会高兴的。”
“只是……”
成有德欲言又止,目光乱飘,神色紧张,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不停地磕在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