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街上人来人往,波涛汹涌的河流泛起浑浊的浪花,直向东边山涧奔腾而去。
雷震天眨也不眨地盯着桌上那口大刀,幽幽道:「当年,令师是何等的威风,仅凭一口飞鹰宝刀纵横关中。关中地界上的黑白两道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夜袭杨家峪那一次,更是让他名声大噪,后来不知何故归隐华山,自此便不再涉足江湖。如今,他也已到了迟暮之年,不想却病魔缠身,唉,人生实在无常!」他发出一番慨叹,唏嘘不已。
楚云飞也不由得连连叹息,似乎想到自己年轻时纵横江湖意气风发,何等的潇洒豪迈,那时候的江湖又是那样的精彩热闹,可如今武林人才凋敝,后起之秀能堪当大任者寥寥无几,以后的江湖将会是怎样一副局面,又有谁能说得清?
暖阳洒在门庭,长街上的喧嚷声已逐渐低弱,行人寥落,四野大地一片萧瑟之意。三五只燕子叽叽喳喳叫着,在屋檐下来回穿梭。檐下横梁上居然筑了一窝燕巢,几只幼燕探出头来朝四周打望,似乎早已饥渴难耐了!
徐子义黯然道:「我下山之前,师傅特意叮嘱我,务必找到许大侠,亲手将书信交给他,唉,天下之大,他会去了哪里呢?师傅病情每况愈下,我真担心他撑不了多久!」他眉间爬上一丝忧愁。
众人见徐子义寻人心切,方才他所言十年前,师傅和许枫的那段往事,也确有其事,许枫自是心知肚明的。许枫心潮澎湃,急欲想知道那封书信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事态紧急,须即刻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
楚云飞也看出这个徐子义所言不虚,当年许枫和辜志的交往他是知情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也久未曾联络,是以渐渐淡忘当年那段交集。还未等许枫开口,楚云飞看着徐子义,平静地说道:「年轻人,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他的目光微笑着瞥向许枫。
徐子义当即一愣,这突然的一句话令他刹时没能回过神来,怔了一怔,才恍然道:「什么?你说许大侠就在这里?」他满脸诧异的望向每一个人。
许枫终于朝他点一点头,正色道:「不错,我就是许枫。」他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笑容。
徐子义双目圆睁,朝许枫上下打量,讶声喜道:「啊,前辈就是许枫许大侠?」他惊奇之状莫可言表,这骤然而生的情形令他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人就在眼前,这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离奇的状况怎能不令他瞠目结舌?
「您,前辈您真的是许大侠?」他的脸已因激动而青筋暴起,眼里流动兴奋的光。
「哼哼,如假包换!」许枫一双笑眼望着他,这个年轻人,还是能让他另眼相看的。虽然方才显得异常冷峻,令人不易接近,但那一腔侠肝义胆倒着实值得敬佩。
徐子义怔了半晌,仿佛刚经历一场大梦,急忙朝许枫抱拳道:「晚辈徐子义见过许大侠!」说罢,躬身一礼。
「啊哈,何必拘礼,快,快请坐!」许枫招呼他落坐。
许枫幽幽叹道:「时光飞逝,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令师究竟犯了什么疾病?」
徐子义面现苦涩道:「家师数年前患上严重肺病,如今病情日趋恶化。恐怕时日无多了!他老人家多次提起前辈,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前辈当面告知,故令晚辈前来寻找前辈,希望前辈能上华山当面一叙!」他提起师傅辜志有了深深的忧郁。
许枫站起身来,缓缓踱步走向窗下,沉重地说道:「没想到……唉,令师一生行侠仗义,与人为善,当年我们一起在华山下喝酒,突然见到几个持刀大汉追赶一对年轻母子,令师拍案而起,当即挺身而去,将那对母子护在身后,问明缘由后,原来是这女子的丈夫欠了別人一些银钱,那男人又因病去世,可怜那女人死了丈
夫,家境贫寒无力偿还债务。这番被逼走投无路,令师不仅救了那对母子性命,还慷慨解囊,替她们偿还了数十两欠债。唉,老天无眼,让好人遭此磨难!」他说着,一声长叹,当年的事情令人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