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这种想法越来越多,一旦自己的脑子里再也听不得其他人的劝阻,当真正的与死神近身肉搏的日子再次来临的时候,一切都将化为焦土,包括那个沉浸在过去荣光里的他和他曾经赢来的一切。
只有当死神的镰刀划过他们的脖颈的时候,大概他们才能恍然意识到,自己能活下来,能想到这些事情,是因为有更多没能活下来的人在关键时刻挡在他的前面。
敢一声不吭就背地里和子率然对着干的星宇成是,曾经一马当先跟各大势力杠起来的天象会领导是,那现在他们遇到的乙二二、橙子老三,以及这里的两个厨房入侵者他们是不是呢?
李秋眼看胡一桶已经快要接近那两人的藏身之处,赶忙几个大跳步转身逼近。
一方是疯疯癫癫,上半身子“咔咔”作响,张牙舞爪像是要凭空捏个人出来的抽风女人胡一桶,一方是满脸贴满布条,讲三句抖三抖,满口呜呼耶哉恨不得下一秒直接让天神俯身的神叨女人李秋。
说实在的,就算提前收集到了一点情报,但对于埋藏在暗处的张青松和张绿柏来说,想要从这两个女人的言行分析出来现在的情况还是太难了点。
“喂!”张青松推了推张绿柏,“你确定那个瘦不拉几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就是天象会那群骗子的重点抓捕对象?”
张绿柏闻言,慢腾腾地伸出他那略显干枯的右手非常富有节奏,且非常公平的对着自己脸颊两侧长髯一边各捋了三下。
瞥了眼正满脸期待的看着他的张青松,张绿柏十分温和冲他笑笑,示意张青松稍安勿躁。
在张绿柏的脸颊两侧是两缕长度至腰的美髯,在美髯的前方是一只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只见那只手轻轻从两侧青髯各取了一根头发对着自己的双眼各点了一下。
如同两汪蕴藏了千年灵气的上古深井,在发丝轻触之下,井口悠悠然关闭。
当最后一丝眼睫落下,没来得及藏好的灵气倏地缠上那两根发丝末端,于是发丝末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缠绕上那修长的五指顶部。
漆黑的发丝像是瞬间有了生命,他们飞快地在张绿柏的指尖生根发芽,新叶催旧叶,红花吐绿果,眼看着第一个长势喜人圆润可爱的小绿果即将长成,一抔从天而降的水丧心病狂地将这一切全部摧毁。
张青松呆呆地擦了擦脸:“师父,下雨了。”
张绿柏抬手轻叩张青松额头:“呆子,室内哪儿来的雨?”
“嗯?”张青松眨巴一下眼睛,“对哦,咱们不是在室内么?”
张绿柏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看来已经有人发现——嘶……”
话才刚说到一半的张绿柏默默地拍着身上的灰,他抬头看着还没等自己说完就迫不及待站起来想要先发制人的张青松,深深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呔!”
张青松双眼圆瞪拍地而起,一张脸如同嫉恶如仇的黑猫警长一般,只可惜,他干的恰好是黑猫警长抓捕对象该干的事。
刚借着喷水驱邪的名义漱完口的李秋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圆墩子,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小人!也不看看咱们是谁,居然敢——”骂到一半突然发现刚才淋到自己脸上的居然是李秋的口水,张青松内心的小火苗瞬间爆成了滔天火龙,“你大爷的!居然敢欺负到你太爷爷头上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太爷爷?”李秋随手擦了擦嘴边水渍,“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这么膘肥体壮的太爷爷?”
“膘肥体壮?”张青松那六味地黄丸一般的大眼珠子如同尼牛入海一般在宽大的眼眶里呼噜噜转了两圈,“嘶——”张青松伸长了脖子向李秋那侧探去,“你这……是在夸我长得结实?”
李秋愣住,一整张脸庄严肃穆得如同下一秒就要致悼词一般,然而说话的语气却和她的表情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个……大概……咳,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也不知是怎么了,往日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连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李秋在面对张青松时却像是第一次撒谎一样,支支吾吾不知所言。
“哦~”张青松慢悠悠地缩回脖子,将那一声语气词拖了老长,末了,他脑袋一歪,“也是,毕竟我从小就是被我师父宠大的,我长得比平常人强壮结实一点很正常。”
张青松这句话成功把刚起身起到一半的张绿柏给拍了回去,张绿柏痛苦的低头反省,自己当初到底是给这孩子教了些什么东西以至于让他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让张绿柏痛苦万分的张青松此刻正因为李秋的夸奖而骄傲得不行。
诶,等会儿。
师父曾经说过,君子当中正,不亢不卑,不骄不诌,现在我只是受了两句夸奖就让小心脏飘上了天,这怎么能行?
深受张绿柏教导,每日n醒其身的张青松很快纠正了自己的心态。
看张青松半点没有怀疑自己喷水的方向为什么会那么准确后,李秋暗自松了口气,这下好,托福于张青松,她既不用担心他们会怀疑自己提早知道他们的动向,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把另一个人引出来。
“你师父?”李秋装作迷茫地样子,“你师父是谁?他也在这儿么?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呵!”张青松撑腰大笑,“居然连我们的门派都没听说过,你可真是见识短浅!”
“还他们见识短浅!”张绿柏蒙头郁闷,“早知现在,自己当初就不该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要是那时候没有心软,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尴尬羞耻。”
其实,张青松话虽然说得满,但临出门前受到过多方叮嘱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来自哪儿这件事是谁都不能告诉的超重大机密,他会故意当着李秋的面放大话一是想先声夺人,震住李秋,二是因为他记得小说里一般名头放得越响其他人就会越看重,这样就算待会儿对方发现他们只有两个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话虽然扔得震天响,但具体编个什么帮派,帮派来源用怎么个诌法,他觉得还是由师父来说比较好。
说到底,张青松虽然有点小自恋,虽然有点爱讲究排场,但尊师重道这四个字他还是看得很重的,不然,他也不会特意将最后最光芒万丈的出场方式留给他师父。
只可惜,他的师父张绿柏同志不仅辜负了他的期望,甚至还无情的在他的铺垫上泼了水扔了鞭炮,将他刚刚所做的一切全部炸成灰一冲而走。
“啊呀呀——!”
张绿柏刚一冒头就来了个李秋同款姿势——疯魔驱|鬼ose。
李秋愣住。
好嘛,看来这张绿柏是猜出李秋她们并没有万全把握认定张绿柏他们就是入侵厨房的人,现在张绿柏是想当着李秋的面直接用李秋的方法来给自己伪装,他想装作因为驱|鬼而误入这里的普通人。
李秋的内心冷笑一声:“小样儿,你以为我真的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过来?”
看着张绿柏那十分敷衍的驱|鬼招式,李秋淡定的问紫樱,“庄许他们那头怎么样?能够重新联系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