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欧茵正在一点一点地唤醒面前这两只野人脑海中的噩梦,唤醒它们整个族群脑海中的噩梦。
她那宽大的黑袍之下,不断地飞出一只又一只黑色的乌鸦,成群结队的乌鸦在远处那些低矮的洞穴口盘旋着、嘶鸣着,将邪恶的黑巫术毫无顾忌地洒向这个脆弱而顽强的种族。
格欧茵面前这两只桀骜不驯的野人已彻底瘫痪在了地上,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翻滚,并不断地用自己那毛茸茸的大手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嘴角已溢出了大滩的幽绿色腥臭黏液。
在群鸦的嘶鸣声中,在这两只野人痛苦的哀嚎声中,在那些低矮的洞穴内隐隐露出的一双双恐惧而充满愤怒的目光中,一个佝偻着背的年迈野人终于艰难地走出了洞穴。
这只野人身材更为矮小,但却足够年长,因为它有着一缕长而花白的胡须。
它是来交涉的,那些可怕的外来者已再次站在了这片它们世代守护着的大地之上,为了族人的繁衍生存,它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可它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它那瘦小的身躯一起迈出洞穴的,还有自己另一名年幼的族人,一名年幼的女族人。
在它的种族之内,女性族人是极为稀有的。她们胆小、脆弱,却孕育着整个种族的希望。
小野人的眼中并没有自己族人流露出的那种恐惧,或者说它还太小,还没到做噩梦的年龄。
它跟在自己族人的身后,一双幽绿色的眼眸好奇地瞅着那盘旋嘶鸣着的鸦群,并伸出自己那双长满茸毛的小手,朝着那恐怖的黑色鸦群不停地挥舞着。
邪恶的鸦群终于找到了它们的目标,它们冲了下来,朝着那佝偻着背的野人,朝着野人背后那弱小的存在,疯狂地冲了下来。
年迈的野人疑惑地转过身,看到了身后这只擅自迈出洞穴的族人。它那双浑浊的昏黄瞳孔看向了那黑压压一片的杀戮者,然后艰难地转过身,竟要将自己身后这脆弱的存在护在自己那瘦小的身下。
格欧茵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犹豫,她需要这只携带着祭坛钥匙的老野人活着,但她并不愿意去阻止自己的鸦群,那样将会让她受到一些反噬。
反噬并不严重,但在这里,在巴尔和扎里克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却足以致命。
鸦群扑了下来,在老者仍未来得及把身后那已露出恐惧之色的女野人护在身下之时,疯狂地扑了下来。
面对不可阻挡的毁灭,依然顽强而执著地用自己的身体去守护吗?
在鸦群最终扑向女野人的瞬间,那里闪出了一片光,一片氤氲而强烈、散发着无尽辐射的蓝光。
洛想到了曾经在迷失海沟内发生的一幕,想到了自己那个胆小的伙伴,在剧烈地颤抖的同时,仍牢牢地将自己护在身躯之下的一幕。
空间挪移再次被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出来,甚至连他曾经用来对付鬼冰蛭的秘密,也被他彻底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黑压压的鸦群扑进了那剧烈的蓝光之中,就像遇到了沸水的春雪一般,大片大片地融化掉了。
蓝光出现得很突兀,存在的时间也很短,但却足以将那些扑下来的黑色乌鸦全部而彻底地毁灭掉了。
至于身旁的老者和孩童,会不会因被辐射到而变异,洛没有考虑过。
即使变异,侍族的命运也不会比现在更让人叹息了吧。
“你找死!”
格欧茵的鸦群被洛毁灭了大半,这让她对洛的杀心终于不可抑制地暴发了出来。
“格欧茵阁下,你是想毁掉巴尔叔叔进入祭坛的钥匙吗?”
洛与黑巫者格欧茵对视着,并冷冷说了一句。
从扎里克的话语中,从那独自迈出洞穴,明显是来“求和”的年迈兽人身上,洛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所以,他不介意再稍稍借一借巴尔的势。
格欧茵沉默了。
她并不能用“只是个小意外”这种借口去搪塞巴尔,而且巴尔和扎里克应该早已猜测到格欧茵并不太愿意他们最终完成祭祀仪式的想法。
洛扶起了那名年迈的野人,又把那个好奇心很重的小野人送回到了那趴俯着无数侍族族人的洞穴内,才迈步走了回来,重新低头开始沉思。
接下来,就是选择祭兽了吗?还会出现那只在手指上荡秋千的昆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