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似乎并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帮洛研究这种让他产生烦躁感的营养液,至少现在没有时间。她甚至连见上那匆匆赶来的贝古家族侯爵一面的时间都欠奉。
海蒂正坐在那独属于自己的实验室里,微皱着眉头,看着对面这个正朝着自己愤怒咆哮的女人。
能让海蒂皱眉的事情极为罕见,与敢像现在这般对着海蒂咆哮的人一样稀少。
愤怒吼叫着的人是美杜莎,海蒂儿时唯一的玩伴,羽西城城主。
两人已经交谈了很长的时间,而且交谈的过程似乎并不像曾经那般愉快,随着时间的流逝,交谈终于变成了美杜莎单方面的咆哮。
美杜莎的那双美目之中的妩媚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因感觉到极大侮辱而产生的愤怒。她的那双金丝眼镜早已被她摘下扔到了海蒂面前那一尘不染的试验台上,丝毫不考虑会不会因为弄脏了海蒂的工作场所而受到责备。
她甚至都想扑上去,将海蒂那略显瘦弱的身躯压在身下,狠狠地揍上一顿,就像儿时那样,尽管每次打闹之后道歉的永远是自己。
“海蒂,你很清楚我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主人,我这次来是为了获得你的帮助,而不是来被策反的!你最近是不是缺少了足够的睡眠,以致于你竟给我出了这么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美杜莎的声音很大,尽管她已勉强压下了怒火,但海蒂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话语之中那强烈的不满和抱怨。
当然,海蒂并没有在意自己这个儿时玩伴那已毫不掩饰的抱怨,因为她对自己寄予了期望,所以才会产生抱怨。
“离开和背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而且只是短短的三个月。”
海蒂那冰冷的声音难得出现了一丝无奈,略显苍白的嘴唇轻轻抿了抿,但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大大的屏幕之上。
除了对屏幕之上那些快速变化的数字付出足够多的关注之外,海蒂似乎根本不需要做其他事,而占据了整整一层的实验室依然在高效地运转着,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大量的基因解锁药剂以及低阶的机械战兽。
而且这间独属于海蒂的实验室,除了洛和美杜莎,似乎从没有其他任何人获得过进入的权限。
“海蒂,收起你的伪装好吗?亲爱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很清楚你的习惯!每当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你都会抿起你那性感的嘴唇,这是你从七岁就已经养成的小动作,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
美杜莎的心情非常糟糕,一方面是因为那该死的荒野蟑螂,另一方面是因为她隐隐发现,自己最好的姐妹似乎在算计自己,在将自己拉向堕落的深渊。
美杜莎是贝古侯爵的侍从,与马尔斯不同,她是侯爵从小抚养长大的。如果没有侯爵,美杜莎应该早已腐烂在荒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了。
侯爵已经足够年迈了,年迈带来的虚弱不仅仅只增加了侯爵脸上的皱纹,还有来自暗处的敌人那再也按捺不住的杀戮之心。
这个曾让整个荒野染遍鲜血的老人,在最终退出权势角逐的游戏之后,绝对会被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撕成血淋淋的碎肉。
美杜莎是来寻求让侯爵安全着陆的办法的,海蒂绝对会有办法,而且美杜莎确定海蒂会告诉自己,因为她们之间的友谊。
可海蒂竟建议她远离侯爵,远离侯爵身边那似乎已愈燃愈烈的斗争旋涡!
背叛,没有任何歧义的背叛,背叛这个将自己养大,已日暮西山的老人。
“三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但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三个月的时间,已足够将一座古老而美丽的城堡,彻底地从这片荒野上抹去了!”
美杜莎第一次朝着海蒂发了火,尽管她知道那些对着海蒂咆哮的人最终都没有太好的下场,但她仍这样做了。
海蒂终于把目光转向了美杜莎那张因愤怒而略有些潮红的精致面孔。
就像美杜莎了解海蒂一般,海蒂也很了解美杜莎,她知道,如果不把一些遮盖在表面的东西撕开,美杜莎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撕下对方的伪装是件残酷的事,特别是对自己在意的人,但海蒂确认自己是为她好,这就足够了。
“亲爱的,你解锁第十五对基因序列已经七年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七年一个月零六天。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为何一直不肯迈入主宰吗?七年前你找我的时候那种对力量的渴望,我仍清晰地记着,难道在最终体验到荒野残酷性之后,你竟放弃了对力量的渴望?”
海蒂透过那晶莹剔透的镜片,与那犹如被踩了尾巴的波斯猫一般愤怒的美杜莎对视着。
美杜莎沉默了。
血液融合,一切都是为了侯爵的血液融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