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摘下面纱,露出张怯雨羞云般的娇靥来,来者赫然是洛望舒!
李笑阳唇角漾起笑意,收势起身,示意洛望舒入座,道:“苑主冰心一片,老夫怎会怀疑?”
两人平素交集甚少,但此时观之甚显熟络,看似交情不浅。
桌上有酒,洛望舒提壶满斟一杯独自啜饮,浅笑道:“抱庭峰禁制重重,可惜杀伤力差强人意,跟盟主谨慎的性情不符。”
李笑阳微笑道:“化清禁制皆由林师弟所设,老夫从未过问。”
提及此事,洛望舒轻叹道:“用人之际,盟主应该暂留那林道子一命。”
李笑阳不动声色道:“若说林师弟之死非老夫所为,不知苑主信是不信。”
洛望舒臻首微摇,道:“原掌教探视时,说其伤势不算致命,盟主何必隐瞒?”
李笑阳叹道:“林师弟性情刚直,因所见不同,素与老夫不睦,此事人尽皆知,难怪苑主不肯轻信。”
洛望舒讶然道:“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李笑阳斟酌语句,说出了来龙去脉。
原是林道子贪恋洛音珠,四处搅事,其诸般行径有失贤德,李笑阳置之不理,非故意纵容,而是希望他能悬崖勒马。
不久前,化清门再遇一茬怪事,珍藏极久的仙家秘术无端端外泄,经祁苍黄多番查证,证据皆指向林道子,李笑阳不由兴起清理门户的心思。
鉴于林道子跟伽蓝寺过从甚密,李笑阳未敢轻举妄动,经盘算,选择对其所为视为不见,边制造出怀有抢占仙珠的假象,边虚擂边鼓,欲将同尘苑除之后快。
结合以往的恩怨,林道子不曾怀疑,且两派矛盾越深,其越称意,随后干脆停止作梗,安心坐等渔翁之利。
李笑阳借计使计,在洛望舒应允下,泄露沉舟岛布防图,假装借刀杀人。洛望舒知悉此事,即顺理成章的进驻紫霞山,一则自保,再则问罪。
燕辞挑战郦尘,恰恰是激化矛盾的契机,那时火并的局面一触即发。
林道子谋定对策,不论李笑阳是胜是败,当道出真相,联合伽蓝寺罢免其盟主、掌教之位,然后再图仙珠,堪称手到擒来。
谁知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李笑阳当场认怂,一场祸事潦草收场。
随后,听闻羲爻连结宝藏龙族,大军将临,彼此不得不将阴谋押后。
李笑阳叹道:“原想退敌后,诸事即可水落石出,谁知林师弟带伤而回。虽说恩怨纠葛,到底份属同门,老夫歇了杀心,依旧期望他有朝一日幡然悔悟。至于其遽然离世,死因不知其详,或许跟鸣鸿刀的怪异刀气有关。”
这番言语情真意切,仔细推敲不像作假,倘若李笑阳真欲动手,倒不必拖延费事,仅需在施救时略施手段,即可加速或催动刀气反噬。
洛望舒纤思回虑,蹙眉道:“林道子精通岐黄之术,对伤情变化了然于胸,若说鸣鸿刀气突然反噬,很难取信于人,盟主既未动手,只剩两人难脱嫌疑。”
李笑阳知晓话里所指,坦言道:“老夫亦怀疑是祁苍黄、苏步摇作乱,只是眼下的化清门再也经受不住折腾,况且若无实证,也不宜追究。”
洛望舒意味深长道:“假如祁苍黄真如表面所见那样淡泊名利,潘圣临何必费心巴结。”她不希望此话被错以为是离间同门情谊,故一点即止。
李笑阳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洛望舒转移话题道:“秘术被泄露给谁?莫非那人就是幕后指使者?”
李笑阳摇头道:“那人行事严谨,未在紫霞山中跟林师弟谋面。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迟早会浮出来。”
洛望舒眉心低垂,忽而想起一事道:“寒鸦习得仙净通,盟主可曾留意?”
李笑阳道:“仙净通固然神妙,但跟外泄的仙隐通相比,有云泥之别。何况寒鸦不足以招揽空冥期修者效力,敢笼络林道子的,必是具备雄才的风云人物,如轩辕翊、玄镜等辈,付流云拥有接触仙修的背景,亦须提防。”
洛望舒道:“寒鸦重塑形体后,一改宁折不弯的性情,变得趋炎附势,其战时隐藏锋芒,被逼至危境才施展仙净通御敌,其中必有玄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寒鸦此前差点身陨道消,收敛锋芒符合情理。”李笑阳不以为然道:“此人追寻到佛修遗迹,仙净通从隐罡寺习得也未可知。”
洛望舒未置可否,谈叙一阵,提及晗冰之事。
李笑阳提醒道:“愆阳灵体和冰灵根,两者兼修必有其法,轩辕氏早年间似有先例。此外,传言说陆吾一直寻找愆阳灵体的拥有者,遇之须格外谨慎。”
逐一探讨种种猜想,隐罡寺所获权杖,谁都不识其妙,洛望舒有幸接来一观。摩挲一阵,她凝眉道:“杖端黑晶蕴含至纯至净的混沌气息,却不知其神妙所在。”
李笑阳苦笑道:“玄镜同样未看出端倪,但轩辕氏对此杖志在必得,令人费解。”
说着说着,已是更深人静,洛望舒起身告辞,道:“为避免有心人猜疑,妾身依旧要追究盟主泄露军机之责。”
一应战利物品,所得者可优先挑取数件,剩余的交由义军统筹分配。近日,所获刚刚点算清楚,洛望舒提出此事,恰合时机。
眼见李笑阳愁容满面,她掩口笑道:“盟主切莫敷衍了事。”说完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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