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闻雷,万物复苏,滂沱的大雨滋养着世间万物。
现在已是半夜了,冷清的官道上早已没有行人,只有大雨倔强的冲刷着平整的道路。
这里是洛城,数朝古都,而今是定疆王魏兴龙的封地,不过这个荒唐王爷除了在受封的那天定下了几条规矩外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在他受封的当天城郊的官道旁出现了一栋朱墙碧瓦的小院。
这是一家很奇怪的酒馆,忘忧酒馆,亥时营业,一日只招待一个人。酒馆的主人似乎并不是以营利为目的的,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等待着客人。
今天官道边那座朱墙碧瓦的小院又如约般亮起了灯火,一个白衣男子提着一盏灯笼从大门内走出,坐在了屋檐下的石凳上,如同往常一样,等待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每天亥时到丑时他都会守在这里,等一个个说故事的人,很多时候他会失望,而今天他没有。
因为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接着一道黑影撕裂了大雨织成的帷幕。
白衣男子抬起了头,一匹漆黑的骏马载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骑士从滂沱的大雨中冲出,稳稳的停在了石凳之前。
白衣人笑了,因为他没有白等,终于有久违的客人带来新的故事了。
黑衣骑士翻身下马,一掌拍在了马屁股上,清冷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辛苦你了,自己去玩吧,明天晚上来接我。”
身侧的骏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它轻轻的摇了摇尾巴,之后又钻入了滂沱大雨中。
白衣男子站了起来,默默的提灯进门,没有开口说话。
黑衣男子似乎早有预料,也默默地跟了进去,在进门后还顺手关上了门。
不多时,二楼的雅间亮起了烛火,有对话声从楼上传来,片刻后淡淡的茶香从窗棂中飘入了雨夜。
“我该叫你什么?二王子、定疆王还是平世剑?”黑衣男子一边用绸缎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
此时的白衣男子肩上披上了一件金黄的龙袍,抬手为黑衣男子斟茶,“那事之后再无平世剑了,叫我无忧公子。”
“那好吧无忧公子,听说你这里有我的故事?”黑衣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接着便注意到了桌上的一坛酒,一坛早已落满灰尘的酒。
“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聂军主。”无忧公子不知从哪里的暗格中取出了纸趣÷阁,“你且说说那年你和苏沧海寻茶武夷的故事吧。”
“听书客亦是说书人,有意思。”聂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武夷山的故事那要从一封信开始讲起。”
······
钟灵毓秀的武夷山水名满天下。在武夷的丹山碧水之中,孕育着集天地之精华的灵物——武夷岩茶。驰名天下的武夷岩茶中其极品被称为“大红袍”,而名满天下的母树大红袍历来是专供皇室的稀罕东西。
在历史悠久的丝绸之路上茶与丝绸也是永恒的话题。而漠北重镇——不坠黑石城则是西域中有名的茶叶集换地。
十丈高墙环抱的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山城,从半山到山顶,居住着二十余万汉人,黑石城的三万墨衣铁骑能让整个漠北的骑兵望风而退。
那是延平十八年四月的一天,黑石城的城主府中又飘出了缕缕的茶香,听过往的商人说说这里又到了一批新货。
咔的一声,密封的瓷罐被一双手轻轻拧开,从虎口的厚茧与手上的硬皮可以看出,这是一双经历了长期战斗的战士的手。
不过这时,他却小心翼翼的夹出了几片茶叶,缓缓的放入了深色的紫砂壶中,接着冲入了早已备好的高山雪水。
外形紧结、条索紧实、色泽青褐的茶叶在沸腾的冰川融水中翻滚。片刻后,清淳馥郁的蜜香从壶中探出,丝丝缕缕,幽远绵长。
金色的茶汤入喉,口底升津,泡茶人不由赞到“武夷的茶,果然不同。”
不久一声嘹亮的鹰啼从天边传来,一道黑影快速的向城主府靠近。
随着黑影渐渐清晰便可以认出这是一只巨大的鹞鹰,它趣÷阁直的从空中扎向了金碧辉煌的城主府,稳稳的落在了泡茶人伸出的右臂上。
泡茶人单手托着鹞鹰,探手取下了鹞鹰腿上的竹筒,喂了它一条牛肉后将之抛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