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恶人都有着痛苦的过去,虽然过去的痛苦不是罪恶的理由,但很多时候,假如没有那时的绝望,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罪孽。
黄泉之将阴森寒骨之主时常会想起自己那些早已在时间流逝里褪色的记忆碎片,渗入灵魂深处的是枯骨般的绝望,埋藏在过去的是蜷缩着哭泣的弱小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一时热血上头,倾家荡产进行“生物融合”研究的无名科学家至少自称科学家。
那个年代世界的科技迎来了爆发性的高速发展,几乎每一天都有新的领域研发出新的成果,许多那个年代研究的理论和技术彻彻底底改变的世界。
在那样一个科学家们坚信“人定胜天”“真理殿堂的大厦已经由人类建成”“这个时代人类注定将揭晓自然界的一切真理,后代科学家只需要在科学大厦上修修补补就够了”于是有一种思潮,科学家只要有信心和能力,就能达成一切想要的成果。
在那种背景下,年轻的他雄心勃勃的花费了所有的家产来进行“生物融合”的研究,目的是制造出更具潜力的物种,甚至制造出强化人类的基因药剂。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撞得头破血流、已经毫无退路之前,他还不知道,那个年代的技术还远远无法涉及如此精密的领域。
梦想撞到了现实,往往让人头破血流。
“见鬼为什么这些细胞就是无法融合”男子咒骂着,嘴里喋喋不休的将能设想到的一切侮辱性的词汇一股脑儿喷出,他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一堆堆写满字的纸撕成碎片既然细胞融合实验没有成功,那么自己辛辛苦苦写的论文就全都是废话。
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近乎歇斯底里的把头往墙上撞,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的,只剩下想要伤害自己的这个玉望。
很想砸碎什么东西,但是这里简朴到了极端的小研究所里能砸的东西都已经一片稀烂这倒不是他自己动的手,一群来讨债的社会混混搜刮走了所有看起来值钱的东西,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
当时他还感到庆幸因为那些混蛋多少还留下了自己的研究台和那一几件他贷款买来的高精度显微镜,也许那些人没有看出这些装才是这个不怎么合格的研究所里最值钱的东西。当时的他还相信,自己一定能用留下的这些装置做出成果,收获自己应得的成功。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宁愿这些全部都抢走,至少那样自己就不会知道自己的研究方向全都是错的,知道自己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换来的只是虚无。
哭泣着,剧烈撞击的额头流淌下鲜血和泪水混到一起,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想要发泄什么,但是喊到一半就哑了嗓子,张大了嘴无法发声。用手捂着脸,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揪下来的头发一大半都是白色的。
他还只有三四多岁,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未来了。
死了吧,还是离开这个无趣的世界吧。耳畔似乎听到电话的铃声,他机械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他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仿佛无数毫无逻辑的人在低语,自信分辨却又好像听到了自己熟悉的人们在用不同的语言疯狂诉说着亵渎的语言在一片混乱的杂音之中,他模模糊糊听到了一句稍稍清晰的话语
“这是个无比肮脏的世界没有人认可你,他们认为你这样的残渣不配活着你痛恨离开你的妻子、痛恨欺压你的社会,痛恨这个世界的一切人类都是一些卑劣的杂碎他们不允许你活着,他们更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切似乎都像是幻觉,电话从手里滑落,砸在地上。实际上没有插入任何电源的电话从一开始就没有响起来过,当他把电话放在耳边的时候,除了空气流动声音之外也没有任何的真实声音响起。
但是他真正的听到了,听到了那梦呓低语的旧日恐怖,听到了那在世界之外俯视着现实里蝼蚁一般的人类的超然神祗之呼唤。
那些杂乱的语言,也并不是任何人、任何神祗特意告诉了自己,只是界外的旧日们用祂至高至伟的精神世界,照应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黑暗。
他开始狂笑,脸上的血迹和泪痕都没有擦拭就在疯狂的大笑着。笑的很疯狂,笑的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