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不住,进来我打算出外走走,颜先生是跟我同去解闷,还是愿意独自留在山间,替我守门?”
吴霜回过头来,朝着颜贾清微微一笑,且不经后者允许,抬手夺来杯盏,当面饮尽杯中物,“罢了罢了,如今你这修为和身子骨,还是少出门为妙,免得添份累赘,反倒不美,却不如安心在此当你的教书先生,等回来时再同你讲说一路所遇最好。”
颜贾清早就猜着吴霜断然不会令自个儿同去,一来是因眼下境界实在有些不够瞧,二来吴霜这等早已习惯一人两剑闯荡天下的性情,估计就算是有要事需做,也断然不会邀两三好友一并前去。
再说就凭吴霜这等泼皮习气,除却那位道门昔日道首,和那位手握佛门七妙之一的老僧,还能有几个至交好友?
吴霜性子急,才言要下山,就要下山,浑然不在意眼下已是入暮,却仍有些踟蹰,多半很是有些不放心南公山,与这位已无多少自保之力的颜贾清,先是将修补妥当,又添过六七重神通的护山大
阵运起,随后将那柄吴钩递上天去,只携一柄青霜,踏剑而去。
只是离去前,吴霜瞬息递剑,将颜贾清肩头那道如血红线斩断,朝后者嘿嘿一笑,瞬息下山。
留下立身山巅破口大骂的颜贾清。
虽然年过不惑,有时这位南公山山主,不经意时仍会流露出些少年心性,不分青红皂白做事,已是很寻常的举动,至于颜贾清如何想,吴霜还真未必记挂在心。
递剑之人,先不负己。
故而即便颜贾清跳脚大骂一通,终究最后只能望向踏剑飘然而去的吴霜背影,无可奈何摇摇头,自去安眠。
东诸岛距南漓最近的渡口,头三月来了位擅使长兵的汉子。
为何说是擅使长兵,因为这汉子平常同人过招,最多递出条长棍,而此人身后背着的那杆长枪,则是从来不曾动用,哪怕遇上渡口里十几年来名声最大的剑客古道北,这位胡须纷乱的异乡人,亦是未曾动用身后大枪,过招不过三五十合,前后两棍扫断古道北双臂,势大力沉,可最终还是留手,没再进逼。
许多身在东诸岛渡口处落户的百姓连同武夫,都是亲眼瞧见此人长棍里头内蕴的力道,足够开山裂碑,撼动楼宇,无论力道气势,两者皆是上上乘,自然心惊,纷纷揣测这位由中州来的汉子,到底是哪位高手教出的高徒,毕竟近十几年来,从中原而来的人不多,而身手如这般高明的,更是少之
又少。
身携一枪一棍的汉子打尖落脚时,言说自己姓徐,唤作进玉,因家道中落,故而始终未曾取表字,往后也不打算取,再者前来东诸岛本就未曾存那等安家落户的心思,只为切磋求战,文斗武斗皆可,如是签下文书来,分个生死也不在话下。可接连三月,从夏风尚烫至秋风乍起,徐进玉并没遇到甚高明敌手,那位被敲断双手的古道北,竟已算是很高的高手,于是所谓生死状,自然也没有敢在上头写下姓名的。
徐进玉来此不是孤身一人,还携了自家夫人,原因倒是简单,曾在酒楼饮酒时节无意同人透露过,乃是自家夫人实在放心不下,如若是孤身一人返乡更是无趣,倒不如随满心装着习武二字的徐进玉,随舟船飘洋过海,刚好可照拂一二,无论如何规劝,死活油盐不进,故而同来。
所以经过这三月的连番比试,未逢敌手的徐进玉被渡口内外人取了个很是直白却无误的外号,唤作携妻蛟龙,至于为何唤作蛟龙,大抵是因为徐进玉这一手精妙绝伦的长棍大枪,出手时节恰如蛟龙覆海,力道奇足迅捷似雷,很快就流传开来。
今日有位东诸岛东来的高手,听说成名极早,正巧逛江湖到此地,听闻徐进玉将渡口周遭有名有姓的高手尽数挑翻,身后大枪未出,当即便起兴致,夜半时节差遣人递战书,还是生死文书,使梭镖插在徐
进玉打尖客栈门外。
说是明日拂晓请君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