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半点意外,道人这话出口,便挨了师兄不留情面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敲到后脑处,敲得年轻道人直咧嘴。
两人就这么穿着同样半旧道袍,同掌柜寒暄几句,缓出京城。
眯缝眼睛的师兄有些心神不宁,所以一双眉眼眯得更重,却也不知道究竟是道观里头近来银钱吃紧,还是担忧自己这位越发不服管教的师弟,出城见人的时候闹腾出什么乱子来,毕竟两人师父的师父,当年并不曾将道首这名头留在三清观中,反倒是被一位无多少根基的道人抢了去,直到师父这辈,前任道首隐去,才是重新将千百年来仅丢过一次的道首名头拿回三清观。
但甭管是世人还是出世人,面子一旦摘了,再想捧起,不知又要耗去多少功夫。
“师兄啊,心头担子别太重,真动起手来,其实师兄你也打不过我,何必要如此提心吊胆,”突然年轻的俊道士将两手抬起,撑起后脑,很是懒散开口,脚步并未放缓,“来三清观,本就是为学一些想不明白的事,而这些年来师兄教我的从来不少,所以当然要规规矩矩,就算觉得自己能耐大也得听师兄的,听师父的,别说是今日来了位像是从飞来峰下山的道士,哪怕是李抱鱼前辈亲至京城,师弟我也断然不会随意出狠手。”
前半截眯眼道人听得很是欣慰,可听到最后几个字时,双眉瞬息皱起,抬手就要摁住自家师弟肩头。
但却只抓到一身道袍。
城外道童还在朝城中看去,总觉得这腹中馋虫未消,还打算讨价还价进城,却是无端闻听风声响震,眼前瞬息多出位穿短褐的年轻人,后者呲牙一笑,压根也不曾过问太多,便是朝天外伸出两指来。
今日无云无雨,正值朗朗晴天,但也正是这年轻人抬手的时节,漫天云起,滚滚雷来,皆是听得号令,纷纷皆是朝此间涌来。
“雷法我也会。”
但说罢过后道童却是有些心虚,因为在山上的时节,还是借那方符箓施展的雷法,如今下山手头无物,反倒一时间不晓得应该如何施展,不过话已说将出来,也只好学着那不知名号,也不晓得来头的年轻人架势,同样朝天外指了指。
滚雷气荡荡而来。
雷法对上雷法,九霄云外雷霆接雷霆,刀剑接刀剑,震得恰如天地翻倒,盘旋雷闪犬牙势起,一时争锋不止。
整座夏松京城之外不知几百里天云如闻吹角声来,颤山岳动皇城,横是分庭抗礼,平分秋色,崩碎惊雷落地叩碎高树,游去溪池,迸溅万千白莲。
京师震动。
而这两团雷散去后的很多年,人们依旧津津乐道这双雷会的雄景,却不知其实是天下第一的道观与飞来峰无名道观头回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