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枪相迎,但见撞碎无数纤毫杀光,剑气摧枯拉朽,枪芒盛而再起,两两相撞,竟是使得原本前几日被云仲剑气伤损的护山阵摇动,无数碎石滚落山道当中,眼见护山阵便要撑将不住,尽数垮塌。
“师兄啊,这么打下去,师父要骂的,要不还是先叙旧?”云仲接住数缕被枪芒斩落的鬓发,接连退后数步苦笑不已,顺带整了整衣衫,上头已是多出足有七八处破损,皆是平滑,乃是被枪芒割破,但显然是赵梓阳雷声虽大,却留手太多,并未见红。
可赵梓阳活络肩头,瞧着并未尽兴,瞅着云仲面皮便是嘿嘿笑道,“小师弟可是长本事了,搁在师兄下山前,都是有些不好意思欺负人,如今好歹是能勉强抵挡一阵来。武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能逆流追上,当真是极难得的一件事。”
话虽如此,但赵梓阳却是不曾收回那杆漆黑大枪来,将大枪倒背身后,朝看似狼狈的云仲招招手,“最后一招,咱不妨在这杀招上分个胜负,点到即止,千万不可伤着彼此,可否?”
云仲为难,瞅瞅已是有些难以填补的护山大阵,又看看自家不知晒黑几分的师兄,擎起剑来,很是心不甘情不愿摇头。
“说好点到即止,若要给师弟一枪挑死,那可就出乐子了。”
赵梓阳脑袋略低,挤起两眼,面皮很是丑鄙,“你小子还打不打?”
甩手掌柜一纵登山,只留下李扶安一人满面凄苦,牵着两头马儿,步步上山,时常还要听闻山间剑啸枪鸣声响,听其中意思,大概阵仗极大,凭如今赵梓阳三境的修为,能闹腾出如此动静来,着实是叫李扶安咋舌,不过更多还是有些如释重负似开怀,手头缰绳也是觉得轻快些,深夏时候深林暑气,好像也是难令当胸凉风变为憋闷。
山巅上云仲递出的手段并不甚精妙,凡是入二境的,大抵皆可令内气穿体而出,依附兵刃上头使之腾空,而此时云仲正是如此,令掌中剑悬于胸前,眉眼平和,甚至隐隐之见有几分欢喜,并不似是同自家师兄斗招,反而如是悟道一般,到头来竟将双肩耷下,立身原地。
足足站过两炷香。
赵梓阳终究是绷不住面皮,收去那等背枪的古怪架势,狐疑开口。
“此招是守式?”
正垂眼深思的云仲愕然,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三师兄这也是守招?”
南公山上人都晓得老三赵梓阳向来便是争勇好斗的秉性,恨不得半点招架的功夫也不学,只悟攻伐手段,却是不料两人立身许久,出的却都是守招。
空有满腹斗法念头的赵梓阳收起枪来,快步走到云仲近前,抬手便是朝脑门上敲过一指,见后者还是满脸失神,嘴角终究是流露出满溢而出的笑意来,又朝那剑客前胸锤了两拳。
“看来这阵子饭食不赖,真结实不少。”
云仲也是缓缓扯开嘴角,拍拍赵梓阳肩头,“师兄也不赖,这一膀疙瘩筋肉,揍人大抵更疼了。”
山外躺到两柄悬停长剑上头的青衣吴霜朝山头上瞥过一眼,瞧见护山大阵险些被这俩小孽畜拆去,恨得咬牙切齿,最后却是忍不住笑意,心满意足翻了个身,接着午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