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周,你是否觉得宋冰然的跳楼自杀这件事,不断的困扰着你?”
“是。”
“你会经常想起她临终时的画面吗?”
“是。”
“一想到她在你面前死了,你现在的伤心程度,跟得知她去世的当天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现在我更难过。”
“你觉得宋冰然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有。”
“你觉得是你给宋冰然带来了不幸?”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是,但我不能控制自己这么想。”
“你是不是会刻意避开你们宿舍楼?就是她当时跳下来的地方。”
“是的,我现在已经不在宿舍住了。也没有在我们的出租屋里住,我现在另外租了一个房子。”
“你觉得你的同学疏远你了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回学校了。”
“最近你有感觉自己很暴躁吗?是不是不太容易控制情绪?”
“没有。我倒觉得,我很平静。我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苏熙躺在一条舒服的躺椅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回答着艾成明的问题。
后者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捧着一个平板电脑,根据苏熙的回答快速地打字,做着一些记录。
距离宋冰然跳楼自杀已经过去两周半。
艾成明是比较早知道这件事,是所有苏熙认识的人里,第一个打电话联系她,也是第一个邀请她来到自己的咨询公司做心理治疗的医生。
做心理医生已经有几个年头了,这些年他接待过许许多多饱受心理疾病困扰的学生——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以女生居多。
跟学生同来的,往往还有学生家长,监护人。
这些女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或是悲观厌世不肯上学,或是经常流露出明确的自杀计划,更有将情绪付诸行动的。
有些人救过来了,而有些人则永远的失去了生命,再也不能回到爱她的人身边。
艾成明以前在妇产科,工作中绝大部分的时间,被紧张和喜悦两种情绪包围着。
紧张是因为紧张孕产妇们和新生儿的生命健康,母子(女)的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不能不紧张;
而紧张过后,多数时候都会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家属会走到他的办公室千恩万谢。
但是自从那次意外事件之后,他被迫离开了自己喜欢的行业,转而投身心理医生的工作。
这些年来,接触着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患者,他更多感受到的是剥夺感。
印象深刻的是一名高三的女孩。
直到现在,她还是他噩梦梦境的常客。
女孩子长得非常漂亮,在重点实验中学就读,从高一开始就是他的患者。
她对他说
“艾医生,我无法接受自己不完美。”
所以,只要考试跌出了年级的前三名,她就会痛哭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觉,就是哭;
所以,她会突然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失踪离家48小时,前几次都闹到父母报jg寻人,后来知道她这样,渐渐的也冷处理了;
所以,从高一的夏天开始,她再也不穿短袖了。因为手臂上,都是她伤害自己的证据,用小刀,用圆珠笔,用圆规,一切尖锐的物品,都可以是她伤害自己的工具。
女孩的父母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