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轻纱,即使是无风也自飘舞,如梦似幻。
“姑娘,可是要换上?”翠菡问道。
我点点头。便任由翠菡摆布了。
“姑娘,王爷派清河传话,明日里你少说话,只听着看着就好。”翠菡一边帮我整理着衣衫一边对我说着。
我轻牵嘴角:“嗯。”
“王爷说,宫里的酒易醉人,让你少喝些,莫要失态。”
“嗯。”
“王爷说,宫里的饭菜油腻,让你多用些米浆,莫吃坏了肚子。”
我一挑眉:“这当真是王爷说的?”
翠菡讪讪一笑,也未答话。
“王爷还说,这一次,你要认识那些豺狼的真面目了。”
我心里不由得跳了一跳。
……
许久都不见翠菡出声,我纳闷回头,却见她立在我右面,眼睛瞪得老大,只盯住了我。
我摸了摸脸颊,没什么不对啊。
“姑娘,你这……也太好看了吧!”
我这才往镜中望去,也是呆了一呆,那镜中女子,还是我吗?
淡紫色丝缎里衣,用白色丝带系住腰身,越发显得腰肢纤细柔软。
外面的轻纱薄衫,本是无袖,却从肩膀处点缀层层白色流苏,行走间飘飘若仙子。
胳膊上的白嫩肌肤若隐若现,又平添几许娇媚。
“翠菡,”我轻声喊着,“你说,明日穿成这样,真的好么?”
说着,我在她面前原地转了一圈,裙摆如涟漪般荡漾开来,这才发现,裙子上竟绣了同色的丝线,随着我的动作,如点点星辰,闪烁不停……
成滦送的这件衣服,当真是华美无双。
翠菡许是未想到我为何如此问,只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姑娘穿着好看,若是王爷见了,定是欢喜。”
我知道她嘴里的王爷,定然不是滦王。
只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对着镜子,自顾看着,心里着实矛盾。
第二日,翠菡早早来侍候我梳洗,推开门,却见我已收拾停当。
见我今日装束,她大惊道:“姑娘怎的不穿滦王送你的那套紫色琉璃纱裙?”
我一边往箭筒里装着箭,一边淡淡道:“这样就很好。”
“这样像个男子,有什么好?”翠菡嘟囔着。
我只穿了身家常的淡青束袖衣袍,头发用白色玉冠简单束了。若从背后看,着实是有些不辨男女。
我也懒得去向她解释,这身衣袍,可是我纠结了一晚上才选定的。
下得楼来,穿过花园,走到玉清苑门口,滦王已是早早地候在那里了。
见我这身装束,他显得及其惊讶。
然而不等他张嘴,我便笑着开口:“王爷再不上车,可就要迟了。”
他也不便言语,悻悻地一甩袖子,钻进了前面的马车。
我淡淡一笑,果然。
成滦今日一身淡紫色衣袍,白色宫靴,刚好与他送我的那身衣裙颜色相配。
我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竟让柳梦叶在今日抱病在家。
只是,今日我与他若身着同色衣衫进入家宴,想必还不到明日,整个京都都会沸沸扬扬。
而此次进宫,我的身份,是国主赐予滦王的教习师父。
若是因穿着让他人乱嚼舌根,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也太不值当。
黎国王宫,承天殿门前,人流攒动,绫罗绸缎,华美衣饰,令人眼花缭乱。
这日,当是聚集了黎国所有的权贵吧。
官员们神态安然,笑容舒心,大腹便便。女子们艳若桃李,巧笑嫣然。这世间所有的贫穷与疾苦,都与她们无关。
在那深宅之内即使眉目间刀剑相向,也是为了留住那最最温存的温柔乡。
成滦还要安排家宴,所以早就被成峪拉去与中官员寒暄了,我立在这群王孙公子与世家夫人当中,淡然笑着。
一旁几个雍容女子指着我,窃窃私语,我也不去看。
大约一刻钟,殿内内侍高呼一声:“入殿——”
殿外嘈杂之声瞬间平息。只剩纷杂的脚步声。
我按照成滦事先交代的,在靠近御座下的第二个案前坐了,并未理会周围那些夫人小姐的指责和惊诧。
离我稍远的几个男子,也是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知道,我在他们眼里,可能是某个官员的侍从之类,是不可以离御前如此近的。
“真是不知规矩!”
“这是谁家的奴婢啊,也不来管管。”
“这种人,自是不知规矩,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就是,看她那居高自傲的样子,一会该挨板子,活该!”
……
我默默摇了摇头。
都说王侯家的女子各个知书达礼,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我感觉左手边似乎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也不言语。便淡淡望了回去。
是个白色衣裙的女子,她见到我望她,也不回避,只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微微点点头。
那女子眉目间不似是黎国人,举手投足间贵气难掩。
她身旁的男子眉目清朗,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此时正握了她的手,含笑说着什么。
这——想来便是那在滁州的南山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