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她,又笑了一阵。
看到她紧张的脸色苍白,方道:“难道宁远王未曾告诉你,要想成事,须得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姑娘,这是何意?”
“我才刚进府没多久,你就知道我喜欢素雅颜色,前几日,你知道我怕黑,特地将房内灯火点燃方才离开……”我徐徐说道。
“姑、姑娘……”翠菡额上细细地沁出。
“更重要的是,方才,你说的是‘滦王’,而非‘王爷’,想必昨夜,你是见过宁远王的人了吧?”我闲闲靠在堆满胭脂水粉的桌前,抬眼笑看她,
“日前你在我面前不住为‘王爷’说辞,之前,我以为你说的是滦王,现在想来,应该不是了。”
她的眼中,满是惊异。
“难怪,清河告诉我,姑娘心思玲珑,让我小心应对。我最初还未放在心里,”翠菡笑容微苦,“我在滦王府五年,都未有人发觉端倪,今日滦王假借更换府里侍婢,实是调用人手来这玉清苑,我便借机跟了来。”
“这也是清河交代你的?”
我发觉,提到清河时,翠菡脸颊似是有些微微发红。心中不禁暗笑。
“清河原是怕姑娘知道我是宁远王的人,而不愿用我,因此才让我隐瞒了身份,一来是在姑娘需要时可以有个照应,二来、二来……”
“二来,可以随时向宁远王汇报我的动向?”见翠菡吞吞吐吐,我便替她补充道。
翠菡紧闭了嘴唇,望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着实,若在昨夜之前,我必是不会用她,只是现在,成灏和夜幽王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在我心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那晚红玉向我发难时,你就在门外,对吗?”我起身,笑望向她。
翠菡低垂了脑袋,似是有些沮丧。固然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了。
是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夜幽王昨夜会出现在扶兰苑门口了。我心里对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又肯定一重。
“听闻滦王妃刁蛮霸道,从不许女子侍奉滦王,你模样清秀,却能在他府上五年却仍安然无事,想也是有些手段。”我朝她笑道。
翠菡凝目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滦王妃虽刁蛮,但心思简单,最喜欢听奉承话,我正是每日好言好语将她供着,循着她的心思惹她开心,她也便对我无戒心了。”
“更重要的是”,翠菡悄声道,“我曾治好了她的暗疾!”
“你会医术?”我却是有些惊异了。
“我不仅会医术,”她附耳悄声道,“还专治疑难杂症!”
“看来,这宁远王成灏身边,都是些奇人!”我不由得喃喃道。
“姑娘,这可就错啦,我的医术是从小跟师父学的!”
我瞪着她:“你师父,腿也折了么?”
“姑娘,你……”本来还一脸骄傲的女子,突然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不禁大笑起来。
“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四处行医,他喜制毒,也喜解毒,我也跟着他学了许多。只是五年前他为了解一个人身上的毒,自己亲身试药,结果中毒了很久。自那次后,他一直闷闷不乐,说是自己医术不精不配当我师父,就把我扔在一个花谷,自己走了……”
我越听,越是惊异。
不由得打断她的话:“你师父,可是云鹤!那花谷,可是叫清幽花谷?”
“姑娘你如何知道!”翠菡亦是惊诧不已,末了一拍前额又道,“是了,我应该想到,王爷应是带你去过清幽花谷了,他自是什么都不会瞒你!”
是么?我唇角微翘。也许他有一件事瞒了也未可知。
“那姑娘你可是见到我师父了?”
我摇摇头。
“也是,五年了,我都找不到他。只有老头子知道如何找到他。我从小跟着他十几年,竟比不过一个糟老头子,真是奇了!”翠菡愤愤道。
见我笑望她,她也自知说话过分了些,忙缄了口。
“那,滦王其人,你可了解?”我岔开了话题。
翠菡聪慧,立刻便明白我话中含义:“不甚了解,我一直在滦王妃跟前侍候,只知很多次滦王从宫里回来,都要喝的大醉,胡言乱语与滦王妃大吵一架,甚至会出府去,彻夜不归。”
我凝眉深思,此时,任我怎么想,也猜不透滦王和国主之间到底是何种状态。
不过,听翠菡如此说,也算是知己知彼。
见我不语,翠菡俯下身来,悄声道:“姑娘,宁远王关心你的紧,每隔几日就让清河探听你的消息。”
我心中微微一颤,不禁抿唇而笑。
“王爷让清河传与我,姑娘怕黑,口味清淡,喜欢穿淡雅衣料,还有……”翠菡突然顿了一顿,方道,“还有,有时会做梦魇住,让我在姑娘睡着时,多留意些……”
后面的话,我似是再也听不见。
难怪那次我睡着时,她一直守在门外。估摸着是看我脸色不好。
我只当是翠菡周到细致。
原来,这一切都是成灏安排。
……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膨胀开来,心里也胀胀的。
就像,就像要起身旋转一圈,再尽情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