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望着成灏,难以相信。
“不可能!”我摇晃着脑袋,几欲流泪。
成灏见我如此,便安慰道:“如今并无确凿证据,也不能强加断定,我们也不知敌人是否一直暗中窥伺,你且莫多想。”
我点点头。
一定不是郁姐姐。她看着我长大,教我认字,陪我刺绣,爱护我,照顾我,定不会是她!
如此想着,我心里方好过一点。
“小天,”老头子突然高声叫道,“将这里清理干净,莫脏了我老头子的花!”
“你干嘛不自己去?”小天不服回道。
“咦——怪事,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师父就可以欺侮人啦,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不是让我去偷别人的箭弩,就是让我去摸人家的玉器,要么就是翻山越岭去画别国的地形,现在还让我清理死尸,哼,就让他们在这里发臭好了,熏死你个糟老头子……”
小天一扭头便走了,老头子气的直跳脚。
我噗嗤一笑,也知骆澜天话里有话。
对老头子的身份更多了一重确定。
回头望他,他正骂骂咧咧地抓着一个尸体往旁边一丢。又去抓第二个。
我朝四周望望,看到身后不远处有种花用的工具,回头望了一眼成灏,他也正望着我。
如此便心照不宣。
我拿过一把铁锹,走到花海一旁的小处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
等我挖好坑,那老头也将尸体拖到了一堆。
见状问道:“女娃娃,你挖这坑,难不成是想埋了这群腌臜货?”
“是啊,前辈不也这么想吗?”
“嗨哟,他们闯我花谷,毁我阵法,我巴不得他们碎尸万段!”老头子咬牙切齿道。
“锦瑟记得没错的话,您曾在一本著述里说过这样的话,‘男儿自知带横勾,与明君,荣也,与昏君,辱也。非男儿之过,横勾之过也’。您也同锦瑟一样,认为他们本身无辜,只是跟错了主人,对吗,‘北坡仙’前辈?”
我特地加重了“北坡仙”三个字。
老头子听得一愣,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我,却望着成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次,他笑的脸上的褶子更多了,几乎耷拉下来。
成灏也望着我,眼里满是笑意。
原来,这才是他带我此行的目的。
突然,我觉得,在这几日,我离他的生活,离他的所求越来越近了。
这不知是好是坏?
北坡仙将那些尸体一具一具拖入坑里,我再将土填上。
我对着地上那堆新土道:“不管你们的主子是谁,你们此刻也算尽忠了。”
望了望这清幽花谷,此时晨雾散去,花谷里明媚而又芬芳,微风携来淡淡香气。
“但愿你们来生,妻子合欢,再不要作这王权下的冤魂……”我喃喃着。
只是不知他们的妻儿如今何在?
可能,他们还来不及拥有妻儿。
抬眼时,看见北坡仙正目不转睛望着我笑,完全不似之前的疯癫状。
这笑,竟然分外眼熟。
我心里一跳。莫非,这北坡仙还有另外的身份?
只是我再不敢妄加揣测。
此时红樱和绿蕉也被外面的喧嚣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后面的屋子走出来。绿蕉因走得慢,走在后面的红樱被绊了一脚,她也不恼,只歪着脑袋揪揪自己的发辫。
见到此,我的心情顿然松了大半。
回到昨日那间沙盘小屋,吃了些小天用新鲜野菜做得饭食,口味清爽。
其实,若无俗世缠身,这清幽花谷不失为一个修养身心的好处所。
吃完饭,成灏带我出去散步。这几间小屋背后便是山崖,高耸入云。
我们绕到山崖前,我这才发现原来,这几间小屋后还有一池清泉,泉水清澈,向着谷中淙淙流去。难怪这里花木繁茂,鸟兽不绝。
真不知这北坡仙是如何找到这处天然的好居所。
突地,空中传来一声鸽哨,成灏一见,打了一声唿哨,那鸽子竟扑翅向我们飞来,落在身旁的花枝上。
成灏自鸽子身上解下一个信筒,取出里面信件,脸色微变。
只道了声:“走!”
便匆匆往小屋那边走去。
待进了沙盘屋内,北坡仙已然负手而立。
听闻我们进来,他也不回头,只问:“可是北境战事有变?”声音略略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