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二在衣服内摸了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张递给小牛,但是递到一半的时候又拿回来了,他拍着脑袋笑道:“哎,我都把你当做大人了,你还是一个小孩,还没有蒙学,怎么看得懂字嘛,我好呆还认识几个,上面的契约我已经验证过了,除了租子比本地人多个两成之外,其余再也没有任何异常,最关键一点是我可以提前在他们那里赊欠粮食,到时候只需要收获的时候扣去即可,所以我这才说我们这个春季不愁嘛!”
小牛还是接过契约拿过去看了一下,他已经认识了很多字了,就是他的父亲不知道而已,看了看内容的确没有坑的意思,是比别人多了两成租子,其他的没有隐藏之坑,都在明处,也能接受。
“不是啊,爹,那他为什么就要把这么好的地租给你呢,我看这地还是王秀才家的,他家人很多,需要更多粮食才对啊!”
“儿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今年前不久王秀才中举了,他们一家要去省城了,所以在村上的一些承租了他家的一些田地后剩下的这些,当然这些也是最好的,王秀才家的管家就提出这五亩田用高出两成的租子,所以没人接,我就立马应下来了,放心,儿啊,爹虽然是一个渔夫,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帮别人打短工干农活,绝对会把庄稼伺候的好好的,绝不会亏本。”
望着父亲一脸喜悦的样子,小牛不想多说,怕影响他此刻的心情,更何况这事也并不一定是坏事,父亲干农活的技能小牛是知道的,种出来的粮食只会比别人多,不会比别人少,这也是他这些年在春季有干不完的农活的短工的原因。
大山里乡人一到晚上是没有什么娱乐的,所以一家三口在吃晚饭早早的上床休息,这样也可以节约一些用来照明的牛油。
不过当小牛刚躺下的时候,只看见窗外一阵亮光,接着轰隆隆雷声在头顶上滚过,而就在这一刻,一个奇怪的画面浮现在了小牛的脑海。
天空中黑压压如同乌云一样的东西朝这边飞来,当那群东西越飞越近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接着他看清楚了,是一群群面部狰狞的蝗虫,这些蝗虫所过之处,所有的庄稼树木都变成了光秃秃的枝丫秸秆,天地间一片死寂,大地上到处都是来回跳着绷着的蝗虫,他们啃食了一切,啃噬了大地的一切。
在蝗虫飞舞中,有骨瘦如柴的人在奔跑,有人倒在了地上,他们疯狂的吃秸秆,吃树根,甚至开始把邪恶的目光投向了身边比较弱小的人。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小牛在这黑夜里猛然睁开眼睛,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全身是汗,一旁傻傻的母亲立即也坐了起来,将她搂进怀里,接着吱吱呀呀的听不懂的歌谣响了起来。
“不行,爹,不行,你不能承租那些地,因为今年将会颗粒无收,没有粮食的,有很多很多的蝗虫,到时候所有的粮食包括树木都被那些蝗虫吃了,爹,我们要躲过这些蝗虫,不能种粮食。”小牛近乎哭着挣脱出母亲的怀中,他不停的推搡着还在睡觉的父亲并且说着这样的话。
张老二在恍惚中醒了过来,他看到儿子在说着古古怪怪的话,说什么蝗虫啃食庄稼,蝗虫他平时是见过的,也知道蝗虫能啃食一些庄稼,但是要说成千山万的蝗虫一起来袭,那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知道小孩子做梦在说胡话了,于是抚摸着他的头笑道:“不要担心,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操行,放心,爹能处理好的。”
“爹,你处理不好的,那不是一只两只的蝗虫,那是一片,遮蔽了整个天空,就像一片片乌云一样的蝗虫,他们所到之处一片绿油油的颜色立马变成黑漆漆的一片,非常可怕。”小孩子边说边用那胖乎乎的在黑夜里比划着,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在闪电划过中发出晶莹的光芒,在他的旁边,他父亲恋爱的摸着他的头微笑着,而在他的另一边,他那个傻傻的母亲也在痴痴的笑着。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蝗虫的,是不是从梦中得知的?”
“是,可是爹......。”
“好了,小牛,爹知道你很懂事,很替爹着想,很担心爹,不过你放心,爹会照顾好你们的。”
在小牛这五年的映像里,他从来没有看到父亲这么侃侃而谈的讲了这么多话,而且还看出来很有条理,他于是在想,这可能真的就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时间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小牛逐渐将那个恐怖的梦魇淡忘了,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然而他有一天经过河边的田埂时他竟然看到了一只飞跃而起的蝗虫,小牛还小,但是他已经懂得了蝗虫在这个还没有完全变暖的时候蝗虫是不应该出来的。但是现在出来了,他又想起了那个梦的场景,就在这一时,他眼前真正的看到了一幅画面,画面上是绝望奔走的人群,是震耳欲聋的蝗虫,他们所过之处,到处一片荒芜。
接着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小牛经常在眼中看到那样的场景,但是这种场景总是一闪而逝,随后眼前的事物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但是以后这种场景出现的频率不断越来越多,而且感觉越越来越真实了。
到了春季播种季节,虽然村里的人都不怎么乐意和他们来往,但是看到那些叔叔伯伯们小牛还是很懂事的上去打招呼,虽然也许他们并不一定理他。
他幼小的心灵终于崩溃了,他跑到村上去拦住每一个叔叔伯伯,告诉他们不要种植粮食,因为今年将会有蝗灾,但是由于他年幼,他的话只会遭到别人的嘲笑和奚落,甚至最后被人咒骂。
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