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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母子重逢(第1 / 2页)

山顶的浮云似清泉般流进四合院中,空气中透出阵阵清爽曼妙之感。花瓣上还挂着露珠,似被秋雨飞洒后的美玉,通透无比。其余尚未品尝甘霖的花朵,像渴望恩惠的虔诚信徒般对段三娘手中的清水弯下腰,垂下头。清水越出瓢沿浸润土地,她忽感是自己的错觉,眼神迷离片刻,还是没能延续骨子中的倔强。段三娘转(shēn)看见劲秋站在门口,婆娑的眼泪如蛀虫般在心底钻出无数个细小的洞,它们此时如同胜利者般准备占据双眼。段三娘向上轻挑眼珠,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呼出,眼泪的战役就此败落。

段三娘此时心底的野兽在疯狂的咆哮,表(qíng)似白纸般冷峻。看着眼前的儿子,她带着无言相对的倔强,就像当初劲秋带着毫不回头的叛逆离开她时一样。段三娘走到庭院石桌旁坐下,茶叶在杯底舒展筋骨,似与世间百态相连,又似超越凡尘跳脱于外。段三娘示意劲秋过来坐下,劲秋迟疑片刻走到石桌旁,像儿时那样毕恭毕敬的坐下。段三娘将茶杯递到他面前,说道。

“你的房间我没动。”

“妈...”

妈字刚一出口,段三娘锋利的眼神如同刀子般直指劲秋的双目,直觉告诉劲秋只要他敢说个不字,那肯定当即滚蛋。劲秋像小时候一样,微缩了下脖子,说道。

“妈,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点营养品,你记得吃。”

劲秋本意真的是打算问一问皮匠的消息,然后陪母亲吃顿饭就走。但目前看来肯定没这么简单了。

“就放在那吧。”

劲秋将营养品放好,喝了口茶。段三娘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品茶,劲秋的双手一直在裤子上蹭个不停,他不知道该和多年未见的母亲说些什么。嘘寒问暖吗?是不有点太做作了,但自己的母亲,关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段三娘不紧不慢的将水锈泼在青砖地上,劲秋偷偷斜眼瞟着母亲的表(qíng),那份淡定自如的样子似乎是在等着劲秋说话。劲秋咳嗽了一下,说道。

“妈,您(shēn)体怎么样啊?”

段三娘冷笑一下,说道。

“这么多年不回来,难道你只有这一个问题吗?”

话音刚落,庆儿提着水桶回来了,小脸蛋红扑扑的,细细的汗水正悄悄的漫出前额。庆儿将水倒入缸中,来到段三娘(shēn)边说道。

“三娘,水都打满了。”

段三娘拿出手绢为庆儿擦去汗,柔声问道。

“庆儿累不累啊?”

庆儿摇摇头,两根小辫子又抖动起来,说道。

“庆儿不累。”

然后她又指着劲秋,说道。

“我刚刚下山时见到哥哥了。”

段三娘按下庆儿的手,说道。

“不是告诉你不可以随便用手指人的嘛。”

庆儿红着脸低下头,说道。

“庆儿知道错了。”

看到如此一幕,劲秋突然心中一酸,这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儿时的画面。自小他的父亲就是谜一样的男人,不仅如此,劲秋甚至都没见过他的父亲。印象中只能寻到一个背影,母亲在他的印象中如同后山的石像威严且不苟言笑。却又似拂面柔和的清泉水,或许是受母亲(xìng)格的遗传和熏陶。劲秋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坚强、倔强还带着些许秋寥的哀伤。劲秋想的出神,都没注意到庆儿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忽然庆儿拉起劲秋的手问道。

“哥哥,你要住在这里吗?”

劲秋低下头,柔声说道。

“对啊。你欢迎吗?”

庆儿咧嘴笑着,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rǔ)牙,说道。

“当然欢迎了。”

继而庆儿偷瞄了段三娘一眼,然后对劲秋小声说道。

“每天和三娘待在一起可没意思了,你来了就有人陪我玩了。”

话音刚落,段三娘用力咳嗽了一声,庆儿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吐了吐舌头。三娘说道。

“庆儿,去帮你哥哥收拾一下房间。”

“知道了。”

庆儿蹦蹦跳跳的去给劲秋收拾房间了,劲秋看着她欢愉的背影说道。

“妈,这小丫头哪来的呀?(tǐng)能干的嘛。”

“她是上天送给我的。”

“难道她是我的亲妹妹?”

段三娘白了劲秋一眼,说道。

“她是我在山下捡的。本以为活不了,没想到也这样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希望她的个(xìng)不会太强。”

劲秋看着段三娘,(yù)言又止。这时庆儿跑过来,说道。

“哥哥,房间收拾好了。”

劲秋摸了摸庆儿的头,说道。

“谢谢庆儿。”

在山顶最先看的是(rì)出,最后看到的是(rì)落,其间的游云飞鸟都是(rì)月的馈赠。在这里劲秋感受不到往(rì)的嘈杂与烦闷,与之相伴的只有高处不胜寒的清幽宁静。

“哥哥,吃饭了。”

劲秋从树上跳下来,轻盈落地,手里拿着几个果子递给庆儿。然后一把抱起庆儿向屋中走去。桌上放着清菜豆腐汤和劲秋最(ài)吃的西红柿炒鸡蛋,除此之外还有一小蝶咸菜。劲秋放下庆儿,段三娘说道。

“吃饭吧。”

当鸡蛋裹着西红柿的汤汁入口时劲秋又找回了儿时的味道。

“妈,我有件事想问您。”

“闭嘴。”

劲秋一愣,于是接着低头吃饭。饭后段三娘递给劲秋一杯茶,说道。

“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劲秋犹豫片刻,说道。

“我想知道现任的皮匠在哪?”

段三娘(shēn)体微微一颤,问道。

“你问他干什么?”

劲秋将皮匠在中海市做的事都说了一遍,段三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劲秋问道。

“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所以你打算把他绳之以法吗?”

“没错。既然他杀人,那他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段三娘拍案而起,吓到了在一旁待着的庆儿,劲秋连忙说道。

“庆儿乖,先回屋去玩一会吧。”

庆儿看着面色铁青的段三娘,小心的点点头就回屋去了。三娘说道。

“你不可以抓他。”

“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爸。”

劲秋像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他死都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杀人犯。

“你为什么不早告我。”

“告你,你去和他学习怎么扒人皮,然后你也走上他的那条路?”

三娘长叹一声,说道。

“一直以来皮匠都是两个人,但唯独到了你爸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人。他原本打算带着你进入皮匠,但我再三阻拦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后来你爸竟然开始恨我,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再接着你也离家走了,我整(rì)只能对着满院不会说话的花草。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阻止雷震吗?我害怕如果我反对,整个三云帮就完了。我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不能再失去什么,即便它千疮百孔,摇摇(yù)坠。”

眼泪不经意间滑落下来,三娘抬手拭去。劲秋突然跪下了,说道。

“妈,我错了。”

段三娘马上厉声说道。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死不跪活。”

劲秋哭着摇头,段三娘走过扶他,说道。

“儿子,起来。你没错,现如今你走上了正道我很高兴,但是你不能抓皮匠,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

“不,我必须要抓他。”

“你听我的行吗?”

“妈,这件事上我不能听您的,如果任由他这样下去,无辜的受害者会越来越多。”

段三娘长叹一声,说道。

“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说罢,段三娘向屋中走去,边走边说。

“都是孽啊。”

劲秋回屋时看见庆儿还趴在窗边向外望着,他对着庆儿比划了个睡觉的手势,庆儿点点头就回去睡觉了。劲秋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刚刚和母亲说话的口气太过于生硬了,但在原则方面的事劲秋肯定不会让步,即便犯人是自己的父亲。说起父亲,在劲秋心中根本没有父亲这个概念,儿时唯一一次看见的背影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排出了体外。

次(rì)清晨,劲秋在院中劈柴,庆儿拿着劲秋送给她的玩具熊在院中玩。劲秋擦去额头的汗,看着庆儿的背影笑了笑,问道。

“庆儿今年几岁了?”

“7岁了。”

“那你想不想和我去中海市啊?”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当然有了。”

庆儿低下头揉搓着玩具熊,犹豫片刻说道。

“那三娘怎么办啊?三娘不能没有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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