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看着车队消失在了飘舞的雪花中，良久之后走下警戒塔，一个白色海军服，外面又裹了一层羽绒衣的少女站在了她的面前。这是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身高大概也只有一米五出头，扎着一条小辫，没有戴帽子，但是在腰带上挂着一支手枪。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这个少女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皮肤很白，长得也很有几分清秀，如果还在学校里上学的话，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在暗中仰慕着她。

赵季记得，这小姑娘是在那个货运码头，李斯特的那一堆老弱病残里面出现的。那时候她看起来还要更瘦弱单薄一些，现在，至少精气神还很不错。其实赵季不管是选择副司令官，还是首长夫人的身份留守在基地里，她现在都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帮手。而这个小姑娘，是李昊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出发前为赵季选的。

这时候还是早晨，但是漫天飘舞的雪花和隐晦的天气，总有些让人难以分辨具体的时间。

赵季看着小姑娘单薄的身体，就把自己身上的海军呢子大衣脱下来，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游静好挣扎了一下，说：“副司令官，我不冷。”

赵季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说：“这是命令，上等兵。你要当好我的副官，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够健康的成长。”她本来想让游静好叫她姐姐的，副司令官什么的，未免也太老气横秋了，但是在基地中，她知道“副司令官”这个称谓意味着什么。在看着游静好无奈的穿好大衣之后，赵季又笑着问：“现在，我要做什么？”

游静好马上立正站好，回答说：“副司令官，你首先需要清点核对物资。”

赵季皱了皱眉，她记得是来兮每天拿着一个记录本来找李昊签字，他们的物资有限，每一份都要每天核对。这样的事情有些繁琐，但必须要做，尤其是食物，每一份食物的去向都必须清楚无误。

而当时在货运码头遇到的那些老弱，成年人包括老年人都被充实到了守护者或者收割者的分队里承担相应的工作任务，有两个10岁以下的孩子因为太小，主要是接受照顾和学习，而有10个11岁到16岁的少年，则被黑则明编成了事务官小队，既接受战斗训练，也承担各种勤杂跑腿的工作。游静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被选来当赵季的副官，而他们当中还有一个最为出色的少年，已经被选进了李昊的游骑兵里。

赵季其实是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具体而琐碎的事物的，但在这样的末日里，每个人都要成长，她也不例外。

“静好。”赵季和她的小副官一起往库房走去，她把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游静好的肩上，也很随意地问：“你多大？之前在上七年级还是八年级？”

游静好对赵季的亲昵感到有些不适应，她想把赵季的手甩开，又不敢那么做，只能小心地回答说：“副司令官，我14岁了，要不是病毒，我下学期就要上九年级了。”

赵季微笑着说：“你应该很受男孩子喜欢吧？我如果是你的男同学，我一定会暗恋你。”

游静好听赵季这么一说，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她之前很紧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工作。而且她也有些怕赵季，因为赵季和李昊、来兮一道，是最强大的三人组，每次他们砍杀丧尸的时候，这些孩子可也在后面看着呢。但发现赵季原来还这么八卦，小女孩扭头看着赵季说：“我哪有男孩子喜欢了，副司令官，你长得才是很美呢。”

赵季哈哈一笑，说：“这个回答满分！这样吧，在正式的场合，你就叫我副司令官，如果在没有别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大姐姐。”说真的，她都还没满27岁，谁还不是个女孩子了。

游静好彻底放松了下来，先答应了一声是，然后叹了一口说：“我不知道以前班里有没有男孩子喜欢我，但是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说到这里，她低下头不说了。

赵季停下脚步，把小女孩搂在了怀里，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游静好仰起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发自内心地问：“真的会过去吗？现在连天气都变得这么奇怪，他们说，我们最后一个都逃不掉，所有的人都会死的。”

赵季心里微微一跳，但是她不动声色地说：“人当然都是会死的，这是自然规律，谁都逃不了，但，不是现在。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的青春无敌美少女，更不可能死在这场灾难里。要死也要等到七老八十，路都走不动，牙齿也掉光了，晚上还对自己已经当爷爷的儿子发一通脾气，然后才不知不觉地死去。”

游静好噗嗤一笑，说：“好阔怕，我才不要活到那么老！”然后她又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副司令官大姐姐，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之前他们说我们活不了多久的，我心里就一直很难过。”

赵季微微一笑，她没有去问“他们”是谁，而是和游静好一起，先去清点了库存的食物，包括从军舰里搬出来的粮食，昨天以前捕捞的鱼获，核对好了昨天的用量之后，又根据今天的人数计算了用量，然后在预算表上签字。

由于要优先供应外出的搜索部队，之前的鱼获全部都已经做成熟食给搜索部队带走了，赵季还要督促李斯特的收割者派出足够的人手再去冰面上打鱼。这些天来，他们对于冰上捕鱼，已经算是比较熟练了。

之后，赵季又去和守护者指挥官龙栖核对了武器弹药的库存，巡查了基地的防御。在基地防御上，赵季和龙栖有分歧，龙栖因为现在人少减少，决定收缩防御，减少了几个外围的防御点，也缩减了巡逻的范围。赵季则认为可以通过增加巡逻的次数和减少单个防御点的人手，维持之前的防御范围。

说白了，这是一个防御视野的问题，防御的点多，巡逻的范围广，那么死角自然要少一些。当然，防御的压力也就更大，巡逻队也更辛苦。

最后龙栖接受了赵季的指令，但赵季知道，他并不是那么服气。

而到了晚上，李昊那边通过无线电通讯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由于天气恶劣，搜索队迷失了方向，他们不但未能如期抵达预定的那个小镇，反而在离那个小镇20公里的另一个地方遇到了麻烦。

回来是肯定不能按时回来了，明天估计都够呛。

赵季发现，这是李昊不在身边的第一个夜晚，她无比的思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