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令自顾自喝着酒,半点不在意。
山风拂面,碧绿的槐叶随风沙沙作响,还有几只鸟儿站在附近的枝丫上,莫名其妙的望着旁边古怪的男女。
松玉芙心里藏了好多话,却不知从哪里开口。心绪渐渐放松下来,不敢低头看下面,便只能抬头望着天空,绣鞋在半空中摆动,踢着裙摆一荡一荡的,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许不令也向来话少,只是自顾自欣赏着景色,同时尽着陪女朋友的职责。
也不知过了多久,松玉芙忽然吸了口气,抬手在发髻上摸了摸,取下了戴在头上的白玉簪子,递给许不令,小声道:
“许世子,过来探望你,忘记带东西了……这根簪子送给你吧……”
许不令偏头看了眼簪子上‘明月照松、芙蓉如玉’八个字,轻笑道:“这不是你娘留给你的嘛?以前当宝贝一样天天问我要,现在怎么舍得送人了?”
松玉芙想了想,抿嘴笑了下:“以前和许世子不熟,现在把许世子当朋友嘛……当朋友自然要送有份量的东西……许世子送了我一盒仙芝斋的胭脂,就很贵重……”
许不令将酒葫芦挂在了腰间,抬手将簪子接过来打量了几眼:“这是女款的簪子,我要也没有呀……哦,可以送人……”
“!”
松玉芙听见送人,顿时急了,抬手就想抢回来,这自然是抓了个空,还差点从树上栽下去,被扶着胳膊才坐稳。
“许世子,这是我送你的东西……不能送人……”
许不令手掌一翻将簪子收近怀里,轻笑了声:“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可由不得你。”
“你……”
松玉芙抿了抿嘴,有点生气了,低下头去轻声道:“你送就送吧,送了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闷闷不乐,还有些委屈。
许不令想了想,从腰上解下朱红色的酒葫芦,递给她:
“那,送你。”
松玉芙一愣,看着许不令从来不离身的朱红酒葫芦,有些迟疑:“许世子有病,要喝酒……送了我你怎么办?”
“我一个藩王世子,你担心我找不到其他酒葫芦?”
“……也是……”
松玉芙抿嘴笑了下,小心翼翼把酒葫芦接过来,打量了几眼:“可是……可是我不喝酒,拿酒葫芦没用呀……”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你可以送人呀,又不是非得让你挂腰上。”
“……也对哦……”
松玉芙想了想,打开酒葫芦小抿了一口,又把自己呛的脸色通红,然后将有点大的酒葫芦挂在了腰间衿带上,还用手拍了拍,满眼都是喜滋滋的,绣鞋在空中轻轻摆荡。
许不令重新望向极远处的巍峨长安,思索了少许:“好啦,回去吧。我离开长安之前时间不多,没时间去国子监听你讲道理,等离开长安的时候,带你去西凉逛逛,若是能游历江湖,再带你去岳麓山。”
“哦……”
松玉芙抿嘴笑了下,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稍许过后,许不令抱着松玉芙重新落在了山间石道上,杵着拐杖往芙蓉观走去。
松玉芙跟着走到道观的山门外,顿住了脚步,手一直放着葫芦上,酝酿片刻,轻声道:
“许世子,一定不能把簪子送给别人哈!”
许不令头也没回,抬手摆了摆。
松玉芙凝望片刻,又很认真的福了一礼,如同三月春水般唯美动人:
“祝公子平平安安回西凉。”
许不令的背影一个趔趄,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有点不满:
“松姑娘,能不能说点不吉利的?”
松玉芙认真的小脸有点委屈,隔着道观前的白石阶梯,小声道:
“上次祝公子肯定出事,公子就真出事了,现在还杵着拐杖……”
许不令就因为这个才佩服松姑娘的小嘴儿,当下严肃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说点不吉利的我放心些。”
松玉芙嘟着嘴有些不乐意,迟疑了许久,才不情不愿的重新俯身一礼:
“祝……祝公子天打雷劈。”
“……?”
许不令琢磨了下,看了看天空,又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杵着拐杖消失在道观的院墙拐角。
松玉芙站在原地,一直望着那到高挑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腰间的酒葫芦,柔柔笑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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