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昭鸿十年初冬,一声惨叫,在国子监的学舍之间响起。
文曲苑的学舍之内,松玉芙拿着戒尺,惶恐不安的轻轻跳脚,企图制止许不令的暴行:
“别打啦!住手!”
学舍的中央,当朝太后的侄子,淮南萧氏的嫡子萧庭,躺在地上抱着脑门哀声惨嚎,还有些茫然:
“啊——许不令,你打我做甚!我招你惹你啦!啊——……”
惨呼声不断。
许不令半蹲在地上,把萧庭的胳膊拉开,对着脸落拳如雨点,模样十分凶狠。
松玉芙恼火之下,身段儿颤颤巍巍,拿着戒尺又不敢打,想跑过去拉住行凶的许不令,却被一个官家小姐挡住了,轻声劝慰:
“别过去,许世子可能喝醉了,小心连你一起打。”
松玉芙犹豫了下,眼中显出几分焦急,跑出了学舍,看模样是去叫人了。
萧庭挨了一顿老拳,鼻青脸肿,眼中带着难言的悲愤:
“我乃萧氏嫡子,啊——
当朝太后侄子,啊——……”
说一句挨一拳,双押到位,节奏感很好。
一顿老拳下去,书舍外很快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松玉芙提着裙摆,脸蛋儿略显焦急,小声诉说着:
“王爷,许世子喝醉打人啦,您快去拦着,别把萧公子打残了……”
松玉芙身后,是个身着文袍的儒生,面向不到四十,随和儒雅,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学堂内诸多王公贵子,见状两名正衣冠,摆出举止有礼的做派:
“见过燕王殿下。”
许不令脸色稍微平缓,同样抬手行了个书生礼。
燕王宋玉是天子胞弟,一直在国子监教书不干涉政事,素有贤名,被赞誉为‘当代真君子’。此时燕王缓步进入学舍,瞧见萧庭鼻青脸肿坐在地上,眼中有几分无奈。
萧庭是太后的侄子,太后算是燕王宋玉的后母,硬要算辈分,萧庭把当今圣上都叫‘大表锅’。
“不令,萧庭,你们为何在学舍私斗?”
听见燕王的责问,萧庭连忙爬起来跑到跟前,指着自己的脸:“王爷,不是私斗,是他打我,我念在他是晚辈没还手。”
燕王微微蹙眉,转眼望向旁边的许不令:
“不令,你为何打萧庭?”
许不令本想说‘君子不欺暗室’,可想起陆姨的教诲,他还是改口道:
“喝醉了,他谁啊?”
表情桀骜不驯,口气十分嚣张,很有二世祖的风范。就是长的文雅,戾气没体现出来,反而透出几分冷俊,惹得不少王侯之女偷偷瞄了瞄。
萧庭怒火中烧,揉着猪头似的脸颊:
“我萧庭,太后的侄子,陆夫人的小叔子,你伯父。”
许不令微微蹙眉,上下打量几眼:“哦,是嘛。”拿起酒壶灌了一口。
“……”
萧庭满眼错愕,抬手指着许不令,半天没说出话来。
燕王轻轻摇头,看着许不令,摆出长辈的架势:
“不令,你可知‘不令’二字的含义?”
许不令轻声回答:“其身正,不令而行,身不正,虽令不从。”
燕王点头:“既然知道,我也不问方才你出手伤人的缘由,你无愧与心即可……昨晚你仗义相助惩奸除恶的事儿,做的不错,对得起‘其身正,不令而行’这句话,以后再接再厉。”
许不令皱了皱眉:“昨晚喝醉了,谁知道外面怎么传的。”
燕王满眼赞赏:“小小年纪,便懂得谦逊不争,此乃君子之风,甚好。”
许不令满脸黑线,摊开手,却又无话可说,只能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燕王向来赏罚分明,没有继续大夸特夸,转而道:
“心性值得赞颂,但功过不相抵,在国子监出手伤人,坏了规矩,去钟鼓楼呆七天,抄《学记》十遍。”
许不令松了口气,在国子监躲七天也好,若是被陆夫人捉住,那真是能把人磨死。他当即便出了学舍。
萧庭莫名其妙挨一顿毒打,气的是脸色铁青嘴角直抽抽,瞧见学舍里面的王公贵子都在偷笑,冷哼了一声:“你给我等着……”然后就一挥袖子,快步出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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