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地期待着司马光的回答,没想到这个固执的士子竟然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司马氏乱臣贼子所以后来牛继马后,晋朝的江山的更是风雨飘零。”
司马光固然知道梁川把他引到这个话题的用意,就是为了用彼之矛攻彼之盾,可是在他看来,国家大义与个人小家的荣辱比起来两着不可相提并论,他不是对自己的先人不敬,而是站在国这有的立场之上表明态度!这才是大忠这才是大义!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效仿远祖司马孚,终身以魏臣自居!
几个人望向司马光的眼神无比地复杂,梁川更是哭笑不得,他终明白为什么这个能举起石破缸救人的小孩子明明几岁的时候就比同龄人更善于临机应变,后来却被人称为迂夫子,更是被贴上了固执的标签。
不是他固执,而是他很明确自己的目的。。
司马光与王安石论战之时,司马光不同意王安石的政见,选择退出朝堂修史十五年,这明面上看着是一件十分高风亮节的事情,却被史家十分诟病。
身为人臣,看到有人祸乱朝纲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反而明哲保身?这是为的国家还是为的自己的名誉,分明是水路不通走旱路的鸡贼作法?等到王安石把国家搞乱了再出来显示自己的清高,那一开始你去哪里风凉了?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两个的争论进行到此已经可以结束了,赵孟两人也看出来了,司马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固执只是他的表象,这个人会站在道德与大义的高度来碾压一切,两人谁说得有道理也很明显,在口风上梁川的优势一览无余,司马光只是在苦苦地挣扎而已。
梁川本来提着药与鱼菜准备起身朝赵允让行礼离席的,忽然想到什么事,又坐了回来,很是突兀地问了一句:“司马光我问你,如果将来有一天宋夏再次开战之后,我们宋朝大胜从党项人手中夺回了无数的土地,但是仍无法消灭党项人,你会怎么办?”
梁川自然不是凭白无故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司马光一生有三个标签,第一个自然就是砸缸,第二个是固执,第三个呢就是一件很愚蠢很无语的天真作法,让人无法理解,身为一个资深的政治老手怎么还如此昏聩,那就是在之后的宋夏之战中把占领的河套地区不讲赔偿补偿的情况下拱手送还给党项人!
这是司马光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政治污点!
司马光不明白梁川问他这是何意,不过他思量了一下道:“党项人世居河湟间,少五谷,多禽兽,以射猎为事,与各族政权缠斗上百年,党项最终形成了‘人人习骑射、乐战斗、耐饥渴,其视冒矢石,蹈锋刃死,行阵若谈笑然’的风气,有唐以来就如同一块顽石,谁都想踩一脚,却也谁都消灭不了。”
司马光酷爱史书,对每一次论战他总能在书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好像古人说的都是不可辩驳的真理一般。
司马光顿了顿道:“几百年的征伐已经证明,刀剑并不能让他们臣服,依我之见,能征明他们的只有礼教!需用我们天朝上邦的礼义来感化他们,我们可以将我们占领的土地归还给他们西夏,以彰显我们大国的风范!昔赵佗自称南越武帝,倔强岭南,汉文帝即位,赦其大罪,遣单使往谕之,佗稽首请服,累世为臣!武候七擒孟获,终得蛮王归降,穷兵黩武只能落得两败俱伤,只有武力能让他们真意来降!”
“西贼所侵之地,皆孤僻单外,难以应援,田非肥良,不可以耕垦,地非险要,不足以守御,中国得之,徒分屯兵马,坐费刍粮,有久戍远输之累,无拓土辟境之实,此众人所共知也。”这段话翻译过来大致就是说,这几块破地方不能拿来种地,又不方便防守,安排兵马在这些地方守卫,就是浪费粮食。司马光的这个逻辑就更让人哭笑不得了,自古以来只有守不住的领土,哪有没用的领土?即便寸草不生之地,也可以作为后方的战略缓冲区。可司马光却认为,大宋得之虽无利,敌中失之为害颇多”。
“与其让对方老是惦记着想抢回这些地方,不如我们主动把这几块破地方归还给他们,如此则西人忽被德音,出于意外,虽禽兽木石,亦将感动,况其人类,岂得不鼓舞蹈,世世臣服者。”
这种强行解释的理由实在是让人无力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