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叹了一口气,胸口憋得难受。
跟着自己的人,老叫花是为数不多竟然没有享过福的人。
这块坟地不大,坟头上的草也多已高比人身,除了一块坟地,上面的杂草清得干干净净,在这荒凉之地显得格外醒目。
梁川往那块墓碑上扫了一眼。
“先考李公初一之墓。”
梁川的心先是颤了一下,李初一!眼睛往落款接着看到,凤山人氏李云云。。
不会吧,梁川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天下叫李初一的应该有不少人,凤山与这个名字能对得上的人,绝对只有一个!
况且这个李初一还好端端地活着,谁吃饱了给他立的碑盖的坟?恶心人也不是这样方法吧!
李云云是谁?李初一当年一直跟自己念叨他还有一个女儿在这个世上,该不会。。?
梁川正在迷离之际天雄军的一位干部急匆匆来找梁川,天雄军提拔了一大批基层干部,这新人梁川认识,叫姚远,踏实肯干,关键绝对听话,对于黄金山陈富贵等人的命令从不打折扣。
“将军不好,村外黄砂飞扬好像有一支军队迫近!”
“去探查一下是党项人还是什么人的军队,叫城里的弟兄火速归队,哪里来的人都不是来给咱们送礼的,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秦京冷冷地道:“我正想会会这些党项人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
姚远一双腿跑得飞快,不多时便折返了回来:“将军人马已点齐,在绥州城外候着,这拨人马也探明了,不是党项人也不是契丹人,是西北这个游商的私人武装,化装成党项人来打家劫舍了!”
尉迟添道:“我道党项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咱们的身份,敢情是这帮汉奸啊!老子手正痒,正想见点血!”
姚远愤怒地道:“家乡的老百姓被这些汉奸害惨了,党项人还知道斩草留根明年再割的道理,这些商队的武装每次抢完州府的村舍顺手就要灭口,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
“咱们的天雄军正巧也要练练手,就当是给家乡的父老报仇了,姚远,宋有财宋铁根,去,你们带队杀过去,活口抓几个,问出他们的商队的位置!”
姚远跟着宋有财宋铁根两人领命冲了出去,秦京尉迟添两人也想上阵打杀打杀,被梁川拦住了道:“咱们去村口顶着!”
这商队正是连夜收到风声从西夏出逃而来的商队,李元昊为人多疑猜忌做事反复无常,迟早要拿他们这些商人开刀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刀来得这么快。
西北不仅有赚党项人钱财的商人,还有赚自己人国难财的奸人!
宋夏之战他们走私西夏的青盐大宋的粮食铁器药材,谁缺啥就卖啥子,没有立场没有家国,昧着良心赚得是盆满钵满,发国难财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有了钱手下的护卫就更加雄壮。
打仗时做生意,不打仗时他们就在西夏与宋人之间挑事,装汉人杀党项人,装党项人杀汉人,太平日子可没有他们存在的意义,要的就是战火连天不歇,这个游商习惯了连杀带抢,不做生意时就靠这个维持收入!碰上富足的村舍,这收入比做生意来得还多!
宋廷在西北被李元昊设伏打怕了,对于散兵游勇往往不愿追敌过深,就怕中了敌人的埋伏,这样的后果就是他们往往对于小规模的‘匪患’视若无睹,任由这些杂鱼在西北蚕食大宋的民心!
梁川回到村口,马贼的到来村子乱成了一锅粥,家家户户闭紧房门不敢出门,老叫花的老娘眼睛瞎了,知道世道乱了想跑却是有心无力,颤颤巍巍地倚在柏树下,不逃也不躲,平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地到来。
一个小女孩突然跑到了她的身边,拉着老太的手道:“啊婆我们快逃吧,有兵来打村子了!”
老人一把搂住小女孩:“苦命的孩子啊,你来这里做甚,快回家藏起来,藏地窑里别露头!”
“啊婆跟我一起走吧!我扶着您!”
“我半只脚入土的没用人了,还拉我干嘛,娃娃你快快跑!别落到他们手里。”
梁川看到那个小姑娘手臂上的一块红色的胎记,再连想到那个李云云盖的坟,脑海中突然记起了一些事!天啊,这是什么缘分啊,世事都是如此巧合吗?
“婶娘,宋华让我来接您来了,我是他手下的兵!”
听到宋华的名字,老人的身子被雷击中似中在空中定住了,嘴喃喃地道:“谁。。?”
“宋华!” 梁川高声重复了一遍。
“我的儿啊。。。!”老人没有因为死亡的临近而哭泣,倒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哭了,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苦命的娃娃了,本以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儿他人怎么不自己来,他人现在在哪?”
“他在军营里头哩,吃好的穿好的,还当上官儿呢,就是他让我们来接您老的!”
“他。。。为什么。。不来。。!”老人的声音已经哽咽了,活得久了自然一话也听得懂了。
梁川强忍着心头的痛,他是一个乐天的人,更见不得老人在他跟前这般哭泣。
“军队里那么多军务要他操办,这点小事自然我们来办就行了!姑娘,你爹是不是叫李初一!”
小姑娘原来一脸戒备,听到一个意外的名字让她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