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临夜,小妹不便强留诸位,自然派人恭送贵客回到御夷书院。入夜后,她只稍稍尝了一口晚饭,随即便回到屋子里,继续完善自己的书院计划,一直挑灯夜读,直至累得趴在书桌上睡憩了,嘴角也是带着笑意的。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适逢赵小妹精神不佳,差些睡昏了头,最后她还是被左右小婢使劲摇晃着身体,方才清醒过来,当即洗漱完全,最后带上彻夜撰写的计划书来到家中佛堂。
但见父兄早已等候多时,小妹万分抱歉,纷纷向他们躬身致意,只说:“小妹一时睡昏了头,还望父亲和兄长原谅!”
“好啦!妹妹,前些时候你可还是夜夜不寐,怎的一听见沃野镇兵变的消息,霎时便睡意盎然了?”赵括特意找来这件事,打趣道:“莫不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哥哥……”赵小妹不知赵括所谓何意,只是一想到父亲赵苇苦心孤诣地造就和亲局面,最后却无疾而终,心里有愧,是以又低头向父亲行了个礼,然后才异常谨慎地走进佛堂。
转眼间,佛堂内又变得寂静庄严起来。由家主赵苇领头,身后两个小辈随之为佛陀献上大礼,依次跪下,随后念经一炷香的时候,赵苇突然问道:“小妹,听下人说,昨夜你很晚才就寝,怎的了?”
“爹,小妹有要事相告。”赵小妹领了父亲的情,马上便将手书献上,接着解释说:“爹,不如,我们把那处旧道观改建成书院吧?”
“噢?”赵苇转过身来,接下小妹的手书,锐利的目光在其上扫视片刻,问道:“此事可曾征得白少侠和慕容姑娘的首肯?”
小妹说:“那是自然,他们都很愿意让那里变成书院。到时候,我们在那里教授文学、玄学、武学、医学,选拔出来的人才,尽可归御夷所用!”
“小妹真是厉害,这个书院不仅能让穷困之人有一个出路,还可令御夷镇人才济济。”赵括站在赵苇身旁,也一样在盯着信笺瞧,继续道:“御夷书院不收取百姓一分一厘,若有品学兼优者,甚至还会慰以奖赏……‘此地对万千学子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在今后的人生里,必须听由赵家的命令,如若不然,便要视以犯了忤逆之罪!’对吧,我的好妹妹?”
“这……后面那一句话,我不记得自己写了呀。”赵小妹的表情顿时由喜转忧,望了望自己哥哥,又哀求着看向自己父亲,说:“爹,如此,未免太强人所难。”
“呵呵。”赵苇冷笑着,轻抚下颌长须,道:“女儿啊,你还是太过天真了。”
赵括在旁相应道:“父亲说得是,此事虽然利大于害,却不可不防会有人叛逆出走,找到一个更好的去处。这样的买卖,只消亏一次本,便距离全盘崩溃不远了。”
“可是,我们助他们读书识字,他们难道不会感激我们吗?”小妹不知世上人心复杂,却以为人人都能迁就自己的善意,难免会遭人取笑。
赵苇随即无奈地慨叹一声,看了看自己膝下这对儿女,说道:“你哥哥,私自策划了沃野兵变;小妹你,则是为了御夷镇的未来做出了自己计划。哈哈哈,真是不枉我养育你们多年!”
“这不是我的想法。”小妹道:“此乃阿鹃姐姐的一时之意,她生怕白公子和慕容姐姐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会觉得冷清,便突然想要为他们二人建一座书院,好让阿鹃姐姐也能进去念念书。”
“阿鹃,是那个苗女?”赵苇猛然回头盯了身边的赵括一眼,问道:“看来,你们关系非常啊。”
“父亲,我们欠她一个人情,适才将她带到此地而已。”
赵苇没等儿子说完,就对着面前两人挥了挥手,笑称:“罢了罢了!小妹,把御夷书院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哥哥打理,你这一回献出奇计,为父很是欣慰,更是在庆幸那沃野镇的童家没能把你从为父身边带走!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只要不违背天意人愿,喜欢谁、嫁给谁,都随你意了。”
说罢,赵苇再往佛龛上供奉三炷香,三拜三叩,默默离开佛堂。其身后的两个小厮亦是有模有样地照做,直到出去佛堂后,小妹适才露出真容,高兴地跳进了赵括的怀里,久久没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