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会这么问,是因为站在这儿听了一会儿旁边那人的只言片语,大致听出了那位仁兄是跟别人约好了要在这里谈生意,结果他先到了一步,引见他的人还没来,而他又不肯付那二百两押银,所以被拦在这里吹风。
“抱歉,咱这儿确实是这规矩。”那伙计见对方态度起了变化,却也没甚多反应,仍是不卑不亢地接道,“几位若是不方便,可以择日……”
“方便方便……”孙亦谐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故立即用不耐烦的语气打断道,“不就六百两吗,拿去拿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掏出了银票。
孙哥也是想穿了,他本来就知道在星辉楼这个级别的地方一晚上个几百乃至上千两都是很正常的,如今来都来了,若因为这点事情就回去,那多没劲,给便给吧。
却不料,他这儿刚说完这句,不远处那位被拦住的仁兄就猛一回头,笑呵呵地就迎着他过来了。
“呵……这几位兄弟,我看你们眼熟啊。”
对方来到了近前,孙亦谐他们自要将其打量一番,只见那人……面容和体型皆是微胖、看面相是三四十岁年纪(实际上才二三十岁),还戴着一副眼镜,其讲话的神情语气很有特点,似是诚恳和市侩糅杂在一起,让人有种微妙的亲切感,却又难辨其忠奸。
“行,行,打住……”黄东来都有点乐了,“呵……兄弟,还有你这么套近乎的呢?你这也太功利了吧?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问我们的名字,听完就自称跟我们的某些亲戚朋友是熟人,让我们顺便作保把你也带进去啊?”
“啧……”对方闻言,撇了撇嘴,“兄弟,那我也说句心里话,是的。”他居然承认了,并接着道,“那诸位看我这么有诚意,不妨就报个名字呗,大家交个朋友嘛。”他顿了顿,一拍胸脯,“要不我先来,在下法宁,是个买卖人,在道儿上也算小有名气……”说到这儿,他扶了扶眼镜,“依我所见,三位也都是习武之人吧,我这里……从兵器、武功、到情报……各种好东西都有啊,你们要是有兴趣,咱可以坐下慢慢聊。”
“嚯,这位兄弟还真是会说话……”胡闻知这时不禁感叹了这么一句,而实际上他内心的台词是,“这人脸皮还真是厚,不过也确实称得上眼力不俗、巧舌如簧。”
“你还能看出咱们是习武之人呐?有点东西啊。”孙亦谐顿时也来了兴致,想跟对方开开玩笑,“那要不这样,我给你三次机会,让你猜,你要是能猜出我们仨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我就给你作保,带你进去聊,怎么样?”
“呵呵……”下一秒,但见法宁露出一个早已快绷不住的笑容,“那在下就谢过孙少侠了。”
“好说好说……”孙亦谐一开始还下意识的答应呢,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头,“嗯?你叫我什么?”
“你不是孙亦谐孙少侠吗?”法宁两眼圆睁,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反问道。
“什……这……不是我不是我!”孙亦谐脑抽了一般,回了这么句跟承认没区别的废话。
“哎~真他妈的弱智。”黄东来当即扶着额头,无奈地念道,“行啦孙哥,别再丢人了,就你那四条眉毛、尸斑、太监音、还有六百两说掏就掏的行为……总归有一个暴露了。”
“妈个鸡!”孙亦谐有点恼羞成怒,“关我毛事!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我旁边站着个没脖子的才暴露的?”
以下省略这俩人站在人家大门口吵架吵了五分钟的内容,就说十分钟后,他们四人已一同进入了星辉楼内,并在一间屋里喝起了茶。
按说青楼都是直接上酒上菜上姑娘的,但这星辉楼无疑又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来这儿玩儿的,都是先请到雅间之内,品茶。
从客人叫什么茶这点上,店家就能先初步推断一下对方的品味和财力。
“原来你跟小林令狐他们也认识啊,那这么说来,你还真是咱们朋友的熟人了。”而入座后的孙黄,也很快就跟法宁聊到了这些(见第六卷第二十七章“血战杳梦楼”)。
“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呐。”法宁是个很能跟别人“自来熟”的人,也是个非常善于谈生意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年纪轻轻、武功平平,却能成为了黑白两道通吃的知名掮客,“来来,我以茶代酒,先敬几位一杯。”
他说罢,就抄起了桌上那一杯并非自己买单的、成本价都要好几两银子的茶水,一饮而尽。
孙黄和胡闻知见状,也只能一块儿喝呗……
“啊……”法宁喝完这杯,便接着言道,“实不相瞒,今天你们可帮了我大忙了……我今儿约的那人,出了名的不靠谱,鬼知道他啥时候能到,若不是遇上你们几位,我怕是要在外面吹大半夜的冷风。”
“你约的谁啊?”黄东来也是好奇一问。
“哎……就是那绿林道人称‘嫖圣’的于渐离嘛。”法宁回道。
孙黄一听,这又是一熟人呐,当即交换了一下眼色,并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接着,黄东来便道:“巧了,这位也是我俩的相识,那要不待会儿你也别走了,邀他一起来玩耍。”
列位,想必已经有人猜到了,孙黄这是准备诓于大爷过来买单啊。
当然,这跟法宁没关系,谁买单他也不会买:“哦,如此甚好啊!哈哈哈……”
之后他们几人便谈笑起来,这法宁对各种江湖上的奇闻轶事知晓甚多,且相当能吹,刚好孙黄二人离开了中原一段时间,加上一个二十年没回来的胡闻知,仨人也乐得当听众。
不知不觉,他们就聊了有三盏茶的功夫,几乎都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而与此同时,有关他们几人来此的消息,也已被送到了这里的老板丁不住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