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2年9月9曰,燕京,玉清景阳学院。
玄都七宝第七层的山顶,就像是白色云海中的一座小小孤岛。青黑色的冷峻山石,和绵软若棉花的白色云涛相比更见强硬和峻拔。
卓文萱少有了穿了一件黑色秦服,胸口处佩戴着一小段茱萸,耳边随意簪了一朵白菊。望着远方的云海,卓文萱徐徐低吟道:“遍插茱萸少一人……”
同式袍服的赢祯也在胸口处佩戴着一小段茱萸,头上戴着一个金菊做成的美丽花冠,让黑衣素容的她平添了几分华贵雅美。
赢祯也远眺着云海,明艳绝伦的玉容上露出一丝怅然,“突然明白为什么周师总是喜欢望着这翻腾无尽的云海,周师只是在怀念过去而已。现在可把握,未来虽然难测,却依然可以努力,唯有近在咫尺的过去,却任凭你有通天的神通,亦然无法做出丝毫的改变。
过去,在你心里徘徊不去,却永远无力可施。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
卓文萱淡然道:“过去之心不可追,现在之心不可存,未来之心不可求。佛陀的说法,到是干净利落,省了无数的麻烦。”
茱萸的一串红豆散发出辛烈的香气环绕在鼻端,卓文萱淡然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无际云海在眼眸中翻腾,清新微凉的清风拂着衣襟,一切感觉都如常的细腻而真实,赢祯的心却如有个巨大的空洞,是这些真实所无法填满的。
空洞,并非是悲伤也不是痛苦。就是空落落的,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填补,世界似乎变得很虚幻。那种感觉,有些像寂寞,却比寂寞更空茫,让赢祯对一切都觉得索然无味。
唯有在心中默祷,“各位先祖,请保佑他平安归来。”
卓文萱隐约能感觉到赢祯的空寂悲凉情绪,不过她姓子淡然,也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何况,以赢祯的智慧,也不需要别人安慰。
“干杯……”青玉似的细口瓷杯,外青内白,瓷杯内的金菊酒色如琥珀,酒香醇而不烈,在酒杯口上颤颤欲溢,映着头顶上的烈阳,却如一团流金,只是看着,就让人有了酒兴。
卓文萱也举起面前的酒杯,似乎在疑问又似乎在自语,“为什么呢?”
“为了混蛋高歌一切平安!”赢祯口中骂着高歌,玉容上的神情却颇为认真。
卓文萱微微一笑,“好啊,为了混蛋高歌一切平安,干杯!”
“干杯……”
赢祯和卓文萱隔着长桌,各自满饮一杯。醇香的酒气,入口为有些辣意,却很快化作一口的醇香微甜,绵软悠长的口感让人如饮甘露。
金菊酒是皇室秘藏,原本就是专为女子所酿造,口感最为适合女子的口味,不过在一腔抑郁的赢祯口中,却嫌淡薄无味。
赢祯微微皱了下眉道:“此时此地,似乎要直断肝肠的烈酒才够滋味……”
卓文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举杯向赢祯道:“断人肝肠的不是酒,是愁思。来,这一杯为了你即将的诚仁礼……”
帝国来说,二十八岁才是一个人真正成为法律承认的诚仁。诚仁之后,可以拥有结婚等一系列诚仁权力。赢祯在过几天,就是赢祯的诚仁礼了。帝国公主的诚仁礼,尤其是最受赢明皇帝宠爱的女人,皇室还是要大张旗鼓的艹办一番。
虽然现在帝国和世界各国的局势非常紧张,可正是这个时候,皇室更要大肆庆祝赢祯的成年礼,这其中当然有许多的政治目的。
赢祯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道:“诚仁礼啊,呵呵,好极了,值得满饮一杯……”虽然满脸笑容,可赢祯的星眸中却一片冰冷,绝没有任何的笑意。
这次成年礼,明妃为了压制她,也不知道给她找了多少了相亲对象。不止是帝国的权贵,还有其他国家的青年才俊。
在明妃眼里,称得上青年才俊的,至少要有强大的背景和能力,抵御公爵一级的权贵是想也别要想了。
赢明对于此事也是不闻不问,似乎有着默许的意思。赢祯没有如实的说出高歌的计划,让赢明有了几分不满。不过他城府深沉,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特意去做什么,甚至这一年来对赢祯依然十分信任倚重,但明妃的手段,他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什么联姻,对于赢明来说自然全没必要。可要借此教训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女儿,不要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胡来了。
赢祯对此心知肚明,但这种事却不能说穿了。以前她和高歌做事时,再大的问题也不怕。可高歌一去,心里就少了一个支柱似的,赢祯虽然能应对一切,心里却总是空洞洞的没有任何的把握。
想到一年前她和高歌、卓文萱密谋天罡计划时,也是满腔的雄心壮志,有着要改天换地的豪情。但高歌生死不知后,一切就都变了。她和卓文萱虽然还能串联一气,可没有了高歌,这种串联的意义已经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