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个?”
信天游笑嘻嘻拱手,道:
“游方道士呼延扯淡,有一事相求。是这样,以前与师父云游天下,曾受到李素父亲的盛情款待。我与她戏言婚约,但当时年少,其实作不得准……昨日见她家里破败,流落在这里卖馄饨,实在可怜。想回去还俗了,再来娶她。又担心她无亲无故的,受人欺负。久闻郑大哥豪侠仗义,威震一方,请求照顾一二。”
言毕,掏出一枚黄灿灿的小金元宝递过去。
郑屠心里疑惑,眼睛却被金光勾住,假意推辞道:
“照顾倒是可以,金子就不必了。”
信天游连连拱手,道:
“哎呀,郑大哥见外了,改日再请你喝酒……这样吧,金子算买肉的钱。烦劳亲自切十斤上好瘦肉,不要带一点肥的,细细剁成臊子送到馄饨铺。我呆会儿就启程,走之前好帮你们介绍一下,叮嘱李素别怠慢了。”
说着上前几步,硬把金锞子朝郑屠毛茸茸的大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他来得快,走得也快。
郑屠正稀里糊涂,周菜头和李鱼户围了过来。
一个拈起小金锭,嘴巴里啧啧说道:“这鸟道好有钱,以后只怕少不了孝敬。”
另外一个挤眉溜眼,淫笑道:“请猫看鱼,以后可有艳福享咯。是不是让哥几个也沾点腥……”
“他也姓呼延,不会与呼延堡有啥关系吧。“
“切,方圆六十里,姓呼延的少说也有几万人。他如果能够攀上堡主,还用得着天天吃馄饨?老子瞧那酸样,恐怕是修行修坏了脑壳。自己吃不好穿不好,偏偏要把赢来的十八两银子送人,充冤大头。“
“你懂个屁,道士不聚财的。“
“呵,道士还不搞女人呢!瞧瞧咱们这儿的几个道士,有空没空往窑子里跑。还修夹墙,偷偷把粉头往观里带。这伙计的脑壳肯定是修行修坏了,迂腐的很。居然还要回去还了俗,才肯娶亲。“
“嗯,言之有理,要不然咋叫呼延扯淡呢。”
“哈哈哈……”
郑屠劈手夺过金子塞进怀里,轻蔑地哼哼。
“狗屁修行人,卵用都没,也有求到咱家门上的时候!“
这片镇子比普通县城还大,却没有围墙。呼延堡并未在镇中,修建于两里外的山包上,扼守住通往太阳平原的大道。
集市位于镇子的东边,有两条主路。
东路是车马与农户挑担往来的主路,今日却与往日不同。行者匆匆,莫不回头张望。
一辆载满姜、蒜的驴车停下了,在入市路口的第一家茶水铺子前被拦住。车把式颇有经验,偷偷朝为首的精壮后生塞过去几枚铜钱,低声道:
“差役大哥辛苦了,烦劳行一个方便……”
谁知后生一把搡开,啐道:
“少来这套……堡主有令,今天许出不许进。”
呼延大堡主怎么会关心菜市场?想必还是钱不够。车把式苦着脸又加了几枚,凑上前硬朝对方手里塞,恳求道:
“俺路上肚子痛,耽误时间来迟了。不赶快把这一车姜蒜送进去,周菜头那里没法交代。各位大哥,小的风里来雨里去,混口饭吃不容易。行行好,行行好……”
后生焦躁地抽出一根铁尺,喝道:
“再聒噪,就吃俺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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