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礁石滩上,曾经留下了那么多尸体,已经全被大海冲刷干净。
人类与变种人争斗的痕迹,被大自然轻易抹去。
他把
拉链提到了下巴,搓着手说:“狗的廖伟,弄的衣服还真不错,就是没搞点粮食储备,害得老子还得出去寻摸点。”
柳菲菲伤势不轻,却没有命之忧,她躺在那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爸,北边一公里有个小溪,常有动物去喝水,你去碰碰运气,顺便带壶淡水回来吧。”
柳大志看了看这个丫头,倔强到渴了也不愿意明说。
他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这地方应该很安全,我去去就回。”
山洞里,回dàng)着海浪的声音,她咬着嘴唇望着四周,山洞顶部走了简单的帷幔装饰,如果是下雨或者阳光暴晒的时候,廖伟会贴心地拉下帷幔遮挡。
海风吹拂,薄纱一样的帷幔会一阵阵掀起,露出漂亮的海景。
柳大志不知道这样的设置,他也没有这份心思,所以现在洞口就这么敞着,雪花一团团地涌入。
柳菲菲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悲声痛哭起来。
她何尝不知道廖伟的心思,她也曾想过和他在这山洞里过一辈子的。
那一晚,在粮店崮的峭壁悬崖上,廖伟和张三缠斗之时,她害怕了,那下面可是400多米的高度,落下去必然粉碎骨。
正因为她迟迟不能施加援手,廖伟才被张三抢得先机,掏出枪来指着头。
然而真正杀死廖伟的,是她那愚蠢的行动,她尖叫一声跑了。
心灰意冷的廖伟这才放弃了反抗,死在了张三的枪口之下。
她当时没有勇气去战斗,事后她却绕到了山崖下面,收拾了廖伟是尸体。
那是极为惨烈的一幕,饶是她经历了这么多战斗,动不动就折断变种人的手脚,仍然忍不住呕吐。
那不是恶心的呕吐,而是恐惧带来的肠胃痉挛,她一度庆幸自己跑得快,要不然说不定自己这一好看的皮囊,也要摔成这副模样了。
可是当她终于把廖伟拼凑整齐,用衣服掩盖住爆开的肚皮,她却始终无法恢复他的面容了。
因为骨头碎了,挂不住了,整个面部只是一团错乱的塌陷。
柳菲菲当时一滴泪都没有流,尽管知道廖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从被地下城拒之门外到陪自己寄悬崖山洞,再到重返地下城与柳大志反目成仇,再到现在攻打粮店崮,基本上都是为了追随她讨好她而已。
那时,她的内心填满了怒火和自责,她当时对着廖伟的尸体发誓,一定要杀死张三,为他报仇雪恨。
现在,她重伤躺在这个山洞里,睹物思,内心又一次充满了愧疚,她终究还是没能杀死张三,虽然机会近在咫尺,可是她还是惜命退缩了。
如果当时拼着两败俱伤把张三牵制住,哪怕是最后同归于尽,也能心安了。可惜她失去
了战斗力,柳大志为了救她,放弃了最宝贵的机会。
平心而论,她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想和廖伟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的。
那一天,廖伟突然拿了一把吹毛断发的利刃回来,顺便还带来了南特的消息。她追去了海滩废墟却没找到人,气急败坏地砍了廖伟一刀。
当时她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内心其实歉意得很。她没想到那把刀如此锋利,竟然会在划破他的鳞片,皮都翻了出来。
当时廖伟对她说了一番话:“我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你,呵护你一辈子,与你相伴一生。生逢乱世不是我们的选择,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如何活下去,是我们自己做的了主的。”
那时,他一边说着一边靠上来,把风衣的上半截覆在柳菲菲的肩头。
柳菲菲被打动了,很想依偎在他怀里,从此白首不分离的。
可是一个变种人小崽子打破了这份甜蜜,后面的事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尤其是重返地下城之后,她又变成了那个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大小姐。
“再也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念。”她紧紧闭上眼,歪过头不忍再回忆。
可偏生又有一个影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那个叫南特的阳光帅小伙,只是站在人群里不说话,就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却又经历了那么多和变种人的战斗。
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却相互觉得投缘,一聊就打开话匣子,总是还没开口就先大笑。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变故,说不定她会假装被绑架,跟着他坐上飞机,去那个什么复活岛上,重新过回末世之前的灯红酒绿的子。
唉,往事不能假设,也经不起如果。
她最后一次听说南特的消息,是柳大志简单讲述的战斗况,只知道他还活着罢了。
她觉得自己很渣,刚刚还在为廖伟的死愧疚神伤,现在又念叨起另一个男人了,如果不是伤着,动一动就疼,她一定会扇自己一巴掌。
睡着前,她的脑海中反复滚动着一句话:“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