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魏子焸离去的背影,周剑来发现老人家每往前走一步,清瘦的躯就佝偻衰老一分。
到最后当他走到院子石桌前,伸出一双粗糙褶皱,饱经沧桑的手,抓住石桌边缘站定脚步时,周剑来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竟然从老人家上感受到了沉沉死气。不联想到天武道人给老人家断的命数——大限将至,他的心脏猛地揪成一团,疼得窒息。
在周剑来心中,眼前这位老人才是真正的心系天下的圣人,远比那些坐在龙椅上,常把民如子挂在嘴边,以及那些不管人间疾苦,却有着圣人之称的家伙们,可敬千倍万倍。
可是命运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以一己之力救大禹千百万人命,可大禹人却已经把他遗忘,而仍记得他,或是听说过他生平事迹的后世之人,又有几人懂他的大德大义大善,恐怕能不正气凛然地骂一声“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苟且偷生”就不错了。
似是感受到了周剑来心中的悲伤与不忿,魏子焸突然开口说道:“老夫把这一生献给了大魏子民,无怨无悔,不需要任何人来懂,也不需要去让任何人懂,你明白吗?”
嘴上这么说,可是他的心却一阵阵揪疼,他本以为她会懂他的,却不料她完全不懂,甚至还要在他临死前狠狠地揭开他的伤疤。
他本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就像他一样,心里一直装着她。但是碍于份,他们之间这辈子注定不会有结果,只能两不相见,默默想念。可是今天这盒松花糕却告诉他,原来这些年每年年三十都要让人送来一盒松花糕的人并不是她,都不过是他一厢愿的念想。
可是,每年的松花糕是谁送的?天下间除了她之外还有谁知道他喜欢吃松花糕?
魏子焸心中找不到答案。
啪!
魏子焸一掌拍在石桌边沿,把石桌连带石凳推到了一旁的房檐下,然后伸手一抓,自虚空中拽出一柄五尺长剑,暗铜色的剑柄,银色的剑,剑两面各有两条殷红血线,从剑尖通向剑柄。
“这是老夫的剑——饮血。”魏子焸说道,“你与魏王剑人剑合一,已经学到些许魏家剑的剑招,也应该感悟到了剑法的精髓,但是还不全面,不透彻,不深刻。接下来五天,老夫便将魏家剑和老夫自己对剑道的一点感悟一一传授于你,你且看好听好,若有不懂之处只管提问,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更不要想着自己后去感悟。老夫时不多了。”
没有给周剑来伤感的时间,魏子焸说完就手挽剑花,将魏家剑施展开来。周剑来立刻静气凝神仔细观瞧体悟,不敢错过一丁点的细
节。
……
清晨八时,天武道人回到李家宅院。但片刻未歇,带着张小卒和牛大娃破空而去,去往百荒山方向。
行至半路,自虚空中突然蹿出一条大黑狗,体肥如球,毛发锃亮,口吐人言与天武道人打招呼。然后在张小卒的震惊中,牛大娃的破口大骂声中,大黑狗扑到近前,一口咬住牛大娃的脖子,拖着就走,眨眼间消失在张小卒的视野里。
天武道人让张小卒不必担心牛大娃,告诉他这条大黑狗就是赐予牛大娃妖修传承的妖王,此次前来多半是指点牛大娃修炼的,不然怕他本领不济死在战场上。
“师父,弟子发现似乎所有宗门帮派都非常重视沙场历练,纷纷派出门下杰出弟子前来参战历练。弟子虽未上过战场,却也知道个人之勇在百万大军面前不足道哉,这一刻还活着下一刻就可能首异处,生死一瞬,危险至极。这些宗门帮派就不但心他们的杰出弟子战死沙场吗?”张小卒问出他心中的困惑。
“呵呵,担心自是必然的,可沙场历练的益处让他们甘愿冒险。说一个简单直白的统计给你听,上一次战争过后的五到十年时间,大禹一共有六百七十五人晋升星辰境,不过,这个数字肯定不准确,实际人数应该还要多一点。
据统计,这新晋升的六百七十五人中有六百五十三人是经历过大军厮杀,从死人堆里侥幸活下来的,剩下的二十二个人虽未经历过大军厮杀,但多少经历过几场小战役,也算是从战争年代活下来的。
而自战争十年之后至今的四十六七年时间,大禹仅仅只有七十六人晋升星辰境。
大禹周边的邻国,也都大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