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是同天中午十一点十几分的时候被送进医院的,当时我刚从抢救室出来不久,还处在昏迷之中,所以一开始并不知情。还是第二天临近中午,老吴来医院看老冯的时候,在大厅遇上了我妈,才得知原来我们都在医院。
时间回到我从县城回家,又收拾东西连夜上山的那天晚上。将我送走后,老吴老冯本来想按照原计划,继续代我酬谢李山叶,而前者一开始也答应了,结果没想到还在去酒店路上的时候,李山叶接到了一个电话,据说是市里面从邻省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需要他亲自去接待,过来接他的车也已经快下高速,马上就要回去。见时间上实在不凑巧,老吴老冯心里虽然多少都有些不甘,但也只能作罢了。
于是代我好生感谢了一番后,两人便送走了李山叶,去到地方吃过饭后,也各自回了各自的地方。
从那以后直到医院,老吴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冯。
用老吴的说法,第二天一早,他就根据已经计划好的行程,陪一个重要客户去了一趟省城。刚上高速不久,就接到了老冯老婆的电话,询问老冯的下落,说他整晚都不见回去,打电话也完全没人接,问老吴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要说这老冯,虽然很少会夜不归宿,对家人的态度一直都挺好,但像他这种人物,要说在外面一点不沾花惹草,没有几个相好,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算他不沾花惹草,数不尽的花草也会来惹他。所以尽管心里有些奇怪,老冯几乎不会让这种事情影响到家里,就算和女人在外面过夜,也会提前安排好家里,断然不会弄出一大清早,老婆就到处找人这种事,但老吴当时却也没有多想,只认为这老冯,一准是昨晚散开后,临时约了某个女人,又喝高了忘记安排家里,所以不仅没有当回事,还反过来帮老冯打掩护。
直到老冯和他的车,在殡仪馆附近一条小路下的浅水滩里被发现送到医院,老吴才知道原来昨晚上是出了事情,但那时他已经快要在省城下高速了,一时也赶不回来,所以只好在省城停留了一天,办完事情后此日清晨赶回。
没人知道那晚上老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出现在殡仪馆附近,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根据老冯醒来后的回忆,那天晚上送老吴回到家分开后,他自己也打算回家来着,因为实在有些困得不行了,开着车都感觉,只要眼睛闭上两秒钟就会睡着的地步。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忽然这么困,而且吃饭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喝酒,从老吴住的地方回家,也就三公里多一点的路,却感觉长得要命,顶着沉重的眼皮,怎么开都开不到。
再然后,老冯的记忆就断片了,只隐隐约约记得,当时好像刚刚开过县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老冯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家,而是正独自驾着车,行驶在一条狭窄的土路上,当时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通过车窗能模模糊糊看到周围的景象,车里的空气也说不出的冷。
由于老冯不久前刚好在这条路上走过,所以很快便判断出,自己正在殡仪馆附近,一晚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遭遇,加上此时又在阴森森的殡仪馆附近,老冯不免有些惊慌失措,一不留神便将车子开下了土路,栽进了距离路面将近三米高的一个浅水洼里,再度昏迷了过去。
直到天大亮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幕报了警,经历了诡异一夜的老冯才被救了下来。据说当时警察和急救中心到场的时候,他整个人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脸色白得像纸,驾驶室里也已经进了不少水,胸部以下都泡在水里面。
幸运的是,过去的那一夜虽然诡异离奇,越想越瘆人,送到医院也好几个小时才醒来,但总归是没有发生车毁人亡这种无可挽回的大事,除了车子已经报废以外,人算是逃过了一劫,还好好的活着。不过不知道怎么弄的,车子栽下路面的时候还是受了些不轻的伤,右脚脚踝已经骨折了,没个一两个月很难恢复过来。
老吴回来弄清情况,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还下不了床,所以尽管当时听了满心的疑窦,却也只能先忍着。
虽然我这时仍旧蒙在鼓中,不知道所谓帮了我大忙的李山叶,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师兄”谢一凡,但是自打醒过来后,我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对这个素不相识,但却对我好像很了解,尤其对我的心理很了解的“妙人”的身份和帮我忙的用意生起了疑心,再加上老冯同天晚上,也遭遇了离奇的经历,自然就更加对这个人感到怀疑了。
于是能够下床慢吞吞走动后,我第一时间便先去隔着一层楼的病房看了老冯,重新当面向他问了当时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和老吴告诉我的一样,基本没有什么出入。
“开着车忽然困得不行,没多久就完全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开始天亮,正驾着车行驶在偏僻无人的土路上……”毫无疑问,老冯的精神状态历来都很好,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在晚上九点钟还不到的时候,就困到眼皮都快睁不开的程度,何况当时还开着车,这是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出现的情况,就更别说后面醒来时,仍然还在开着车了。
他不可能在全无意识的情况下,还自己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逛了一晚上,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在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里,他被操控了意识去过什么地方。
起初听老吴说起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山叶,虽然还没有任何信息能够显示,正是这个人佯装离开后,返回来操控老冯意识,利用他去做了什么,但心里就是觉得,十有八九会是这个人没错,听老冯亲口说完后,更加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了。
再结合我那晚画完图前后截然不同的心理,和那只出现得诡异,但却是促使我画下邪图最重要一环的凶猫,和老头子险些活生生打死我的遭遇。虽然依旧还是无法想清楚,但一个答案,也已经隐隐出现在了心里。
就在这时候,还没过来之前,在我病房里接了个电话下楼的老吴也回来了,看看脸色煞白,吊着右脚的老冯后,用眼神示意我出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