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爷爷,我回来了。”和嗅到我气味出门迎接的大黄狗欢欢一起进门,看了看两张椅子上的两个老头后,我笑着说。
“嗯~”老头子轻轻嗯了一声聊作回应,看也没有往我这边看一眼,而靠里的爷爷更是过分,完全就跟没听到没看到我回来似的,自顾“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烟。大半年下来,也不知是跟老头子朝夕相处久了,开始被感染上寡言冷淡的性子,还是看我这个大孙子看多了,早已没了以前那份亲切劲,又或者是两者都有,总之爷爷完全无视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知道这两个愈发怪癖的老头子,不喜欢在晚饭后抽烟时被打扰,礼貌性打过招呼后,便向探出个脑袋来的老爸,和起身走出来的老妈笑了笑,而后走进屋子。
暖天用来充当饭桌的大铁炉上给我留着饭菜,和老爸老妈说笑着舀了盆凉水洗过脸,接过老妈递过来的盛满饭的碗,便在炉子边坐下开始吃饭。由于一整天还没有进食,加上我觉得今晚可能要消耗不少体力,得多吃一些才行,所以吃相有些难看,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惹得老妈一阵怪,连连叮嘱我慢点,不要急。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洗净,陪老爸老妈他们看了一小会抗日剧后,我重新来到院子里对老头子说:“师父,我今晚打算去山上过夜,你看行不行?”
一听到要去山上过夜,爷爷才总算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从竹椅上直起身子看向我。
山上,指的自然是那间已经空了有些天,也不知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子的草屋。
同时听到这话的老头子,也微微昂起了头看着我,过了几秒钟后,身体重新软下来在竹椅上坐实,点头说:“去吧,到山上去也好。”从他的眼中,我难得的看到了一丝意外,和一些我有点看不大懂,也没有明显意识到的色彩。
当然也是后来,我才真正弄懂老头子这句简短的话的准确涵义。
听我忽然决定要去山上过夜,老爸老妈不可避免的觉得有些意外,但也还算尚在情理之中,没有多说什么,问清楚我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山上后,老妈便帮我收拾东西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笔墨纸砚,和照明的灯而已,祖师爷铜像对我已经没多少作用,再说我这时候也压根没有用的想法,所以用不着再带。没多时,便将笔墨纸砚,都装进了那个已经许久没有派上用场的背包里,然后背着包,一手提灌满了油的那盏老油灯,一手打着电筒出了家门。大黄狗欢欢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于是蹦蹦跳跳的跟着出了门,想和我一起去山上草屋,被我喝止往回撵了好几次后,才不得已放弃,耷拉着脑袋三步一回头的悻悻回了家里。
正如李山叶临别时所说,黑暗只会让恐惧黑暗的人感到恐惧,我不想做这种人,所以唯一的方式就是战胜黑暗,不再对其有任何恐惧。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些中二,但大体上,也就是这么个意思没错。
距离我下山回家,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此时再重新来到山湾里,感受已经和过去的大半年完全不同,由于已经完全进入草枯叶黄的季节,所以山湾里在阴气弥漫中生长,在秋老虎灼烤中干枯腐朽的植被景象,看起来和周围的世界已经没有太明显的区别,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常人基本上已经不大可能看出这里和其它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而那间曾经在三伏天也跟冰窖一样,甚至比冰窖还更加阴寒刺骨的草屋,由于两月没有再沾过人气,加上又被下山前那晚上的大风掀坏了些许,也已经完全呈现出了破败的迹象,雨布处处裂开了口子,退去了大部分颜色,一条一条的在已经初具寒意的夜风中嗦嗦作响,暴露在外的木料和顶上茅草也已经腐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接近地面的地方,还要好几处已经长出了木耳,好在几棵在阳气滋养下,重新生长出来的翠绿藤蔓爬早了屋顶上,或多或少将这份腐朽冲散了些许,但与此同时,也更加证明这里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来过人了。
而曾经百鬼围屋蠢蠢欲动的诡异热闹景象,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在璀璨星空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的清冷寂寥。
打着电筒越过水渠爬上土坎,来到草屋外面的小片平地,完全枯死的干草中,又重新长出了一层有些稀松参差不齐,刚好没过了脚面的青草,电筒光顺着黑漆漆的门洞往里打去,铺在地上的木胶板缝隙里,也长出了青草,甚至有几棵已经有半人高。
将一棵长在门口外,齐腰高的狗尾巴草踩倒,正要走进去,便忽然发现,曾经我睡的那张小床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电筒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幽幽的光。
仔细一看,这幽光刚好有两点,并且还是动的,显然是什么动物的眼睛。
“瞄~~!”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一声有些刺耳瘆人的喵叫,便骤然从我原来睡的那张床上响了起来,在黑夜中显得分外凄厉,紧接着只见床上那只幽光烁烁的眼睛一闪,一团黑影便从床铺上暴起,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向我扑了过来。
我没有预先做草屋里竟然会存在动物,而且还如此凶狠,上来就要攻击人的心理准备,仓促之中,只得下意识举起手电筒握紧,发力往扑来的黑影砸去。
嘭的一声,伴随着一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更加凄厉刺耳了许多,也充满仇恨的瘆人猫叫,我只觉电筒前端,和握紧电筒的手撞击在了这只凶狠的毛身上,那毛发并非一般的家猫那样柔软,而是显得非常坚硬,就如同一根根略微锋利的尖刺一样,手打在猫身上的位置瞬间传来了一阵沉甸甸的刺痛,与此同时,这只猫也被我打得弹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了后面腐朽的木板上。
虽然还未来得及看清,但光是右手传来的刺痛,和刚才撞击时颇为不小的对撞力,就已经足够使我做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