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阵风吹拂着,祖师爷铜像前面的三颗光点,顿时也如同被吹走了表面的灰尘一般,从而变得明亮了些许。
轻轻低下头,往脚下风吹来之处看去,依然黑暗一片,什么都没有,并未出现一双冷冰冰的眼凝视着我的画面。
但是未出现,并不代表着没有。
因为那双眼睛出现在了我的心里。
或者说一直就存在于我的心里。
既然是一直就存在于心里的东西,只是过去未曾发觉而已,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轻轻笑了笑,抬头向远处巨大的祖师爷铜像鞠了鞠躬后,便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周围的黑暗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或者说我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个黑洞一样,将周围的黑暗拉扯了过来是,开始向我的身体里坍塌。
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感觉,顿时如潮水一般袭来。
祖师爷铜像面前的三颗光点,也在这瞬间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眨眼之间,就从三颗本来偏暗淡的红点,变成了三颗极为刺眼的巨大火球,同时也开始释放出高温,向四面八方席卷蔓延开来,仿佛要将周围的黑暗焚尽一般。
此时,整个黑色深渊都在往我身体里坍塌,所以三颗烈阳一般的火球焚烧黑暗,其实也就是在焚烧我!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起来,每一个细胞都灼热无比,仿佛变成了一粒粒干燥滚烫的火药,只要出现任何一丁点火星,就会整个被引爆引燃。伴随着一阵极大的痛苦,令得我向祖师爷铜像进发的脚步,瞬间迟缓了下来。
尽管知道这个过程绝对不会轻松,也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煎熬真的到来瞬间,也仍然还是觉得难以抵挡。
而在我忍受着烈火煎熬,浑身如同一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桶,艰难地往前走去的同时,三颗烈阳后面的祖师爷铜像,也仿佛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草屋和整个山湾,经过将军魂闯进来掀起的那阵大风后,也已经重新归于了平静,甚至死寂,空气的凝固程度,仿佛比以前更甚,完全固化了一般。
在这空气基本谈不上有任何流通的环境中,即便是曾经在这里如鱼得水的群鬼,也开始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直到我开始向虚空深处的祖师爷铜像进发,这种空气与土壤完全凝固的恐怖窒息,才变得松动了些许,旋即又猛地缩紧,而后再松动,再缩紧。仿佛心脏跳动一般,每当我前进一步,就会跳动一下。
整个山湾,开始在绝对的死寂中恢复了脉搏,但不能说已经开始苏醒。就像心脏已经骤停了有一段时间的突发病人,正在接受迟来的抢救,在电流的强烈刺激下产生了震颤反应,但具体是否能真正恢复跳动,仍然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与此同时,马路边老槐树下的老头子,很少有什么变化的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紧张,甚至有些凝重了起来。
尽管异常难熬,每前进一步,都会感受到极大的煎熬和阻力,但我也始终还是没有倒下,如火药桶一般的“身体”,也没有在越来越炽热的炙烤下被引燃爆炸。
和这种煎熬相比起来,更让我难以支撑,甚至有些恐惧的,是每当迈出一步时,心里都会有一个充满魔力的声音,不断劝阻我放弃。那声音并不响亮,就如同蚊子在耳朵附近嗡嗡叫一样,不去注意甚至还听不大清楚,但是却充满了诱惑力,仿佛听从它的引导,不仅会获得解脱,甚至还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而我这样坚持下去,最终只会铸成大错,追悔莫及。以至于在它不断的煽动下,我好几次都险些真的深信不疑,险些真的放弃了。
如果不是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目标足够坚定,我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这种诱惑,遵从那道声音选择了放弃。
总之,尽管过程充满煎熬,但在依照着意志,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之后,我终于还是越过那三颗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火球,来到了巨大的祖师爷铜像面前。
而在我停下的瞬间,三颗火球也飞快冷却了下来。依然明亮的刺眼,但是却不再散发那仿佛要将人引爆蒸发的恐怖高温。
或者说坍塌进我心里的黑暗,已经在一路走来的炙烤中被焚烧殆尽,此时的我和三颗火球就是同一种物质,所以不再感到痛苦。
令人难以承受的煎熬终于结束。
于是停下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到顶的祖师爷铜像,深吸一口气后,我缓缓抬起右手,准备去抚摸就在前方的基座。
但是在即将触碰到铜像左脚底下的巨大基座瞬间,我却突然被什么摸了一下脑袋似的,猛地想到了什么,连忙收回手。
微皱眉头,略微凝重地重新抬头,盯着巨大的祖师爷铜像看了一会后,再也没有任何犹豫逗留之意,赫然转身离开。
而在我转身的瞬间,整个祖师爷铜像,和面前虚空中的三个火球,也猛地变得极为阴寒了起来,形成一股森寒中带着暴怒的吸力,从后方卷向我。
但是已经晚了。因为我只要想离开,转身既是离开,除非我刚才摸了祖师爷铜像。
下一瞬间,我彻底醒来,重新回到了油灯昏黄的草屋,没有任何犹豫,便起身将手放在了面前供桌上的祖师爷铜像上。
寂静无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打破了一般,在我手放到祖师爷铜像头顶瞬间,铜像的眼睛也赫然睁开了一条缝……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