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不是很明显,一到晚上就很明显了,草屋里冷飕飕的,就像是还在大冬天一样,尤其金属类的东西,摸起来更是明显有些扎手。
我有十二元辰护身,倒是没多大关系,但还是条狗的欢欢,就没那么好过了,我已经给它的窝加垫了两件旧衣服,还是带绒毛的,效果也依然不是很明显,昨晚下半夜的时候,还看到它缩在窝里有些发抖。没办法,只好早早随便弄了晚饭一起吃过后,又把我的一件羽绒服给它加了进去,天一黑就趴回窝里,不怎么愿意动弹了。
即便如此,我也仍然没有画一张骊山正气图,将越来越重的阴气驱散一下的打算。
倒不是因为懒,而是昨天天一黑,明显感觉到阴气加重了许多的时候,忽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或许,我正是应该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
说不清有没有什么好处,就是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正是在这个念头驱使下,即便发现今晚阴气,又比昨晚重了许多,也依然没有动手的打算。
这样一来,也就苦了黄狗了,跟着我没啥好吃的不说,夜里还要受冻。
“要是明天,老头子还是不回来的话,就送你回家去好不好?”蹲在已经垫得厚厚的狗窝前,摸了摸东西搭在窝边的脑袋后,我轻声说。
这次大概是真听懂了我在说什么,原本只是抬起眼睛斜视着我的黄狗,一下子爬了起来,坐在窝里睁大眼睛看着我,发出轻轻的哼唧声,像是在抗议一样。
“听话,不是我不要你了,是这地方很冷,要是明天老头子依然不回来的话,还会变得更冷,你继续在这里陪我会出问题,回家去陪老爸老妈他们也是一样的,等老头子回来了,你再回来也不迟。”看它好像不大情愿,我又轻声说。
一边顺毛一边又说了两分钟后,黄狗终于同意回家去了,哼唧着舔了几下我的掌心后,便重新趴了下来。
总算做通这家伙的“思想工作”,我也不再墨迹什么了,翻过羽绒服的帽子和衣袖,搭在黄狗身上地域寒气后,便起身进了老头子睡的里间,来到桌子前开始上香。
随着电灯熄灭下来,整个草屋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三炷燃烧着的香冒出来的火星。
经过前天晚上那一场略微奇妙的经历后,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了那种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并且有些回味无穷了,于是昨晚天一黑下来,就迫不及待得重新点上了香,力求将那种感觉再经历一次。然而整个晚上坐下来,已经记不清究竟换过几次香,只记得每次香一熄灭,就赶紧起来换香,也没能重新经历那种奇妙。
不过也没关系了,这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能重现的几率并不高的事情,做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心里想这么做而已。不抱希望,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随着心静下来,专注力全部集中到面前的三颗暗红色光点上,夜风刮过葱郁树林,刮过附近坟头野草,拍打在草屋上的声响,也逐渐减弱了去,直至消失。整个世界,处于绝对的静谧与深邃中,没有任何一丝声音,只有在暗夜中静静燃烧的三颗光点。
渐渐地,整个世界再次变得压抑,甚至死寂起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临近一样,无边无际的深邃中,仿佛有一头虚空巨兽即将孕育而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三颗红点上,努力营造出前晚不经意遇上的那种感觉,但不知不觉中,我的思绪,却是飘到了上山第一天晚上,做的那个梦上。
在那个梦境中,草屋静静漂浮在无底深渊的中央,散发着淡淡的萤光,与周围极致而狰狞阴森的黑色形成了鲜明对比,草屋底下,是一口不断流着黑色血液的棺材,将草屋拖在棺材盖上。
与梦境中的场景有所不同,这一次出现在脑海中的草屋底下,并没有那口大大的棺材顶着,于是失去了支撑的草屋,便不可避免的开始坠落。
一同坠落的,还有那三颗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的暗红色光点。
一开始倒还不觉得什么,心想落就落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但随着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感觉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时候,我却渐渐地开始有些慌了。
除了这种感觉实在极度不舒服,最主要的,是因为我想起,在当初那个梦境中,深渊底下有一双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巨型眼睛在看着我,宛如死神的凝视。
于是我开始恐慌,开始不毛而栗,想让这无休无止的坠落停止下来。
然而却完全无能为力,不仅停不下来,反而还在加快。
周围的无边黑暗中,仿佛也出现了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向我一点点靠拢,要将我捏碎似的,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股死神般的寒意在迫近。
于是我更加恐慌了,想大喊出来,借此将心底极致的窒息压抑击碎驱散。
但是却同样无能为力,无论我将嘴巴张得再大,都像喉咙里被塞进了铅块似的,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愈发抑制不住的巨大恐惧中,我不禁开始有些绝望。
因为虽然无法低头看,我也十分肯定,深渊底下,确实有一双死神一样的眼睛在看着我,和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而我一旦碰到那只眼睛,甚至哪怕只是距离它近一点,就会立即死去。
然而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能来阻止我的坠落,没有任何人能来救我,我自己也完全无能为力。
“现在该怎么办?”我自然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尽管绝望,也还是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