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老头子答应下来,几个老头谈笑风生酒足饭饱,商定好明天一早就过来接老头子,老村长支书,在潘昌宏陪同下心满意足离开后,我便找老头子商量,要不我先连夜过去一趟,把将军魂动怒的原因弄清楚。
虽然老爸早上已经代我祭祀过将军魂,并解释过我分不开身的原因,但毕竟怎么说,当时答应的都是在家就亲自前去,所以我本来就有吃完饭过后,连夜过去赔个不是的想法,现在又有过去的理由,就再好不过了。
老头子自然知道我的心思,看了我一眼后,就点头答应。
老爸刚才已经陪着喝了酒,无法再开车,好在这一段路我已经开过了几次,晚上也不用担心查车,于是去堂屋香火抽屉里取了些香纸蜡烛,又拿了几个苹果,几个橘子当供品后,便拿过车钥匙出了门。
由于技术还不怎么到家,又是跑夜路,因此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开着老爸的车来到将军坟。
才刚刚从十洞河这边的一小段峡谷中驶出来,还看不到江口,就发现了不一样。
将军坟虽然历来香火鼎盛,但江口这一段实际上没有人家,晚上一直都是黑漆漆的,因为这座巨坟的存在,还多少显得有些阴森,但此时的新阳江畔边,却不复往日的漆黑,还没看到地方,便先看到了那边将夜空照亮的灯光,就像来到了城市边缘一样。
驶出十洞河,来到江口后,对岸的景色,就像抽调了帷幕一般,失去绝缘峭壁的遮挡,一下子全部尽收眼帘。
只见巨大的将军坟背后公路山坡上,已经立起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的内容,是一个顶盔掼甲,双手拄剑于身前,相貌威严,须髯飘飘的古代将军,旁边还有几行看不大清的小字,在广告牌边缘一圈强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清晰,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矗立在山顶上,凝视着远方,顶上还有几颗转动着的镭射灯,将不同颜色的光束,打在公路下方的将军坟,及前面的江面上,来回变幻移动着。
更准确的说,是打在将军坟前方的舞台上。
因为将军坟前面的栏杆已经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延伸出了江岸,有一半是搭建在江面上,同时能容得下一两百个人的大型临时舞台,舞台下方,是密密麻麻的,从滔滔江水中探出来,支撑着舞台的钢铁构件。此时,舞台上已经铺满了红毯,前方摆着一排音响,舞台后方,也就是靠江水的这面,还立着一块大屏幕,隔着江关着车窗,都能听到大功率音响中传出来的,早已听得耳朵起茧的民族歌曲,舞台周围的强光灯,将整个对岸照射得如同白昼。
而此时的将军坟,也已经焕然一新,小山一样的坟包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画着各种各样的符案图腾的幡,在夜晚的新阳江畔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两边说不好是人工堆砌,还是天然就存在,比将军坟低一些的土坡,也已经被铲成了平地,与原来的江边小道持平,在原来小土坡的位置上,搭建了两个小舞台,舞台周围摆放着一些塑料凳椅。
知道要弄什么将军节,但没想到竟然会弄得这么大。
还没过桥,车子就被人拦下来了,说对面现在正在施工,要一个小时后才能通行,没办法,只好拿了香纸蜡烛步行过桥。
过了桥,才发现处于灯光阴影下的路已经被吊车和货车占了,正在下脚准备往江边吊东西,整个将军坟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工地,传说中的歌舞团并没有看见,随意问了下工人,原来是回县城休息去了,明天一早才会过来。
虽然正在施工,但听到我要去将军坟边,也并未有人阻拦。可这样一来,我想把将军魂叫出来说话,就有些不大方便了,于是用最快的速度烧过香纸烛,轻轻说了声:“我换个地方等你,希望能出来见一面”后,就回到马路上准备离开。
尽管大晚上跑过来烧香纸的行为,看起来有些诡异,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就是在顶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干活的施工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离开,没有谁过来问过一句话,倒是免去了解释的麻烦。
重新过了桥回到对岸,正想找找看什么地方说话,不经意往马路后面的山坡上一看,却发现脸色阴冷苍白的将军魂,已经在山坡上等着了,于是在先前将我拦下的人,有些疑虑不安的注视中跳下路基后,就着对岸的灯光,高一脚第一脚的往山坡上摸去。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答应我的事,今天不会再来。”还在半坡上,面无表情看着我往上爬的将军魂,就冷冷开了口。神态虽然和以往没区别,但言语上却产生了明显的变化,没有再一口一个“本将”,而是变成了“我”。
看他已经等不及说话,我也就不在磨蹭了,三两下摸到坡顶后,挠头笑道:“哪里敢忘记,实在是最近有些事情脱不开身,只好让我父亲先代劳来了一趟,这不是刚刚抽出身就过来了么,希望你不要介意。”
将军魂没有说话,用沉默表示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既然他已经不计较我现在才来,我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停留在这个问题上,于是转过话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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