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天穿节。
这是元宵之后的第一个传统节日,根据地域的不同,存在正月初十、二十、二十三和二十五等好几种说法,不过大多还是以正月二十为主,又称“补天节”,源自于女娲补天的神话故事。因为传说正月二十这天,女娲自昆仑山炼五色石补天,拯救人类与水火之中而来,同时也是人们期盼风调雨顺,农业丰收,安乐太平的节日。
此外,这还是中国所有传统节日中,唯一由家庭妇女主担祭祀的节日,不过自宋代以后,关于天穿节的记载便逐渐减少了,到现在,全国已经只剩下少数几个地方,还保存着这个传统节日,大多人就连听也没听说过。
早上十点刚过几分的时候,我们便来到因为修在新城区,从而多少显得有些冷清的客车站,下了车后,老爸去找地方停车,而我们则进了售票厅,老妈被张晓微亲昵的挽着一只胳膊,三个女人一个奶娃,外加大包包的袁金柱去了候车区,我去窗口买票。
没再有任何变化发生,自十六那天晚上,老头子发话后,我继续留在老家,就已经成了定局。之所以又多留了两天,是因为张晓微要把我们的事,向她爸妈交代清楚,同时也是给我老爸老妈他们一些交代,让他们心里多少安定下来一些。
双方长辈近期不会见面坐下来谈,但这两天里,好歹也是通上了话,从张晓微爸妈的态度来看,虽然暂时还谈不上喜欢我这个未来女婿,但我之前惶惶恐恐想过的那些,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的糟糕事情,也一件都没有发生。
现阶段不反对,就已经是比较不错的情况了,于是经过老妈他们初步接触,我也有和张晓微爸妈说过话,回答了一些问题后,我们的事情便算是初步定了下来,等过了目前这段时间,两个家庭就会正式谈婚配融合的问题。
去省城的车两个时一班,买完票,离发车还有将近一个时,还算是比较充裕,进到候车区,在旁边坐下,说了两句话后,张晓微习惯性地想从我手里,把车票拿过去看看,但我却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给。
“气包,看一下都不行。”
见我扭扭捏捏的不肯给,张晓微不由笑了笑,然后转头继续和老妈芸姐说起了话,没有再继续要。
关于说我是气包这一点,其实是有一定原因的。
尽管媳妇一再表示一切依我,经过慎重考虑后,我也做出了将谈婚论嫁的事情,往后延一段时间的决定,但在她是回省城,还是干脆就在家里住下来的问题上,我却陷入了犹豫。毫无疑问,我内心当然是希望她留下来的,好不容易拐到个漂亮媳妇回家,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哪里舍得一下子变成异地恋。
但如果将媳妇留下来,又势必会分心,无法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跟着老头子学真正的画灵术上。
媳妇自然看得出来我的左右为难,也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对我很重要,于是在我昨晚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用试探的语气问她,要不要干脆留下来时,她选择了摇头,并将她留下来,会对我造成的影响分析了一通,重点是这样做,会不会惹老头子不高兴,感到失望。
虽然在我们的感情问题上,老头子始终没有说过什么,从头到尾都由我们自己掌握,就算我们选择马上结婚,他也会笑呵呵的等着抱徒孙,但实际上,我们都清楚,他肯定是希望,我能暂时把感情的事情放到一边,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张晓微说的道理我自然懂,这条命都是老头子保下来的,既然继承了衣钵,自然就不能让老头子失望,然而真听到张晓微说这些的时候,我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下子来了脾气,冤枉她是自己想走才说这些。
知道我是心里舍不得,也多少有些委屈,张晓微自然没有把我说的那些混账话当回事,而是极尽柔情地,试图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但情绪一但上来,再有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边上哄着,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消下去的,虽然心里都清楚,也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撒完娇后,闷闷不乐也是怎么都少不了的了。
直到清晨醒过来,那丝淡淡的阴郁都未曾散去,反而随着愈发接近送别的时刻,就愈发开始显得浓郁,媳妇只得无奈又好笑的再哄了好一会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洗漱,帮忙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就带了两身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护肤品之类的东西,后面到处玩的时候,老妈又给买了两套,只带走了老妈买的,带过来的则洗干净整理好放进了柜子,说留着下次回来才有的穿,那些属于女人的物件也留下了一大半,宣示着这个家里,已经开始迎来新的女主人。
随后便是早早吃过饭,带着淡淡的不舍走出了家门。
气吗?不可否认确实挺气的,但我乐意。
在家里的时候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有老头子在,现在都已经来到车站,不一会就要分开了,再不抓紧时间矫情几下,更待何时?
“我想去个厕所,陪我去吧。”正一头钻在牛角尖里,一边不爽一边爽,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呢,耳边就不经意传来了张晓微的声音。
回过头一看,媳妇正笑盈盈地看着我,眼里涌动着期许的光芒。
“我也想去,一起去。”才刚反应过来还没说话,在旁边插不上话的袁某人,便噌一下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外面走,被笑容莫名的芸姐盯了一眼,才算明白过来,所谓上厕所只是一个由头,只好挠挠头,一脸迷茫加自我怀疑的重新坐下:“算了,也不是很想去,难得跑路,你们自己去吧。”
虽然正在矫情,但也不会真矫情到,连最后单独相处机会都不要的地步,于是没二话便站了起来,心里一阵窃喜,脸上却无动于衷的样子。
在公共厕所外面侯了两分钟后,张晓微出来,没有回候车区那边,而是被抓起一只手,牵引着往外面走去,也没有说话,因为互相之间已经不需要说太多话。离开售票大厅,来到外面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正有些纳闷这是要带我去哪,有什么企图,媳妇却忽然转过身,双手环着我的腰,轻轻踮起了脚尖。
我身体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心里缭绕着的那一丝阴郁也随之开始消散,被一抹柔软所取代。
“傻子,现在好些了吗?”一分钟后,唇间的柔软在淡淡的不舍中缓缓离开,然后媳妇看着我问,脸上的笑意仿佛掺进了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