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自从跟着老头子归来后,我和这家伙已经喝了很多酒,有营养没营养的废话加起来,就算没有一火车皮,也该有了一大卡车,然而有关于他跟着老头子期间的事情,却拢共也没有说起过几句。
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我很清楚,就算找十个前凸后翘模样勾人的模特女来贿赂他,或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见得会说。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费口舌。
但理解归理解,并不等同于我不郁闷,并不等同于……不想把这家伙大卸八块泄恨。
本该和我一条战线,结果却坚定站到了老头子那边,不肯出卖老头子,不肯把知道的对我透露一句半点,这就算了,甚至还有脸反过来嘲笑我鬼画符,这是天天称兄道弟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在我心里,这家伙已经死了千十万遍了,然而实际上他还天天戳在面前,所以我怎能不郁闷。
“其实怎么说呢?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之类的废话我并不想说,尽管很大程度上,这操蛋逻辑确实是事实。”两相沉默片刻后,袁金柱苦笑道:“其实你老头子,从头到尾都没和我说过半句,不能把这段时间看到的告诉你之类的话,我相信对那个姓罗的也没有说,所以我其实大可以假装什么都不懂,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即使真这么做了,你老头子也不会怪我什么,但罗文信那种人都缄口不言,我又怎能真这样做呢?所以我一句也不说,回来之前就打定主意了,就算你会恨我,拿刀子捅我,也不会和你说。”
“究竟都是些什么破事,有这么重要吗?还死都不能说。其实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
“你猜到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袁金柱挠挠头,笑道:“之所以不说,也不是因为重要到必须对你保密,实际上就我看到听到的,我不认为有多重要,只是我和罗文信都知道,你老头子有他自己的安排,我们不应该干涉而已,这不今晚就开始告诉你了么?所以又何必急于一时。”
想了一会后,我觉得这烂人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然后快步绕到他身后,对准那早已经想踹很久的大屁沟踹了一脚,又在一声惨叫中,快步往大门走去。
有道理就可以瞎嘚瑟么?老子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道理。
随着这一脚踹出去,心里果然舒服了很多,再看到听见动静出来迎接的媳妇,顿时又更加舒服了。
收拾好心情,回到家里吃过宵夜,坐了一会洗漱过后,便搂着媳妇美美睡去。
第二天,李林就要收拾东西重新滚回学校了,本来他还挺想在家里多待两天,但老爸老妈都认为,还是学业比较重要,既然年已经过完了,多在家里待这两天也没太大意义,耽搁回学校的日期反倒不好,于是便把他赶走了。尽管很大程度上,实际也就是换个地方躺尸打游戏混日子的事,但老爸老妈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活具体是什么样子,总觉得只要是个大学,就跟清华北大一样,也就看得比较重要了。
这是老爸老妈昨天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事,票也已经督促李林订好了,所以尽管他显然还想在家里混两天,却也别无他法,于是吃过早饭后,便拽着老妈昨晚就已经开始帮他收拾,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在我们的陪伴下滚出了家门。
由于想给我们年轻的自由说话的空间,老爸老妈没有送李林,而是把车钥匙给了我们,由芸姐开着把他送去县城客车站。
到了车站,临上车之际,一路都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不知有什么“悄悄话”想和我说的李林,才终于逮到了单独和我说话的最后一丝机会,把我拽到一边,腆着脸压低声音和我说:“老哥,我有个主意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要不要听听看,帮忙参考一下看可不可行?”
尽管心里觉得这和袁烂人高度相似的家伙,指定弄不出什么好事,但看他弄得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禁有些好奇,于是就让他说。
抓耳挠腮地笑着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后,李林才总算把他的目的说明白。
原来这家伙喜欢看络,尤其喜欢看灵异惊悚类的,出于知道老哥我的亲身经历,知道我现在过的日子,和那些灵异里的主角也差不多,而且更加真实,于是看多了,渐渐觉得乏味了,就起了自己写一部的念头。所以说是让我帮忙参考,实际上就是想和我商量,能不能把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详细告诉他,好让他把我经历的那些事情编成。
老李家要出个作家了,而我也“有幸”成为故事原型了?
合着想在家里赖着不走,原来是打我的主意呢。
虽然听起来好像比较有意思,但仔细一想,我换个“马甲”出现在故事里,任由李林这家伙编排,这事情听起来好像也有点尴尬,关键是经历的那些事情,我不大想被家人,尤其是被老爸老妈全部知道,引他们更加为我担心,于是等李林摸着脑袋说清楚,考虑了一会后,我便拒绝了他,让他该上学就好好上学,实在无聊多泡几个妞也行,不要尽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李林既然腆着脸皮开了口,又岂是我三两句话就能打发的,当下一急,屁颠屁颠地跑去旁边超市买了包好烟和水,拽着我找了个僻静角落好生商量起来,说他已经和袁金柱商量好了,前者愿意给他提供各种一手素材,现在就差我这个“猪脚”点头同意,完了还各种指天发誓,保证会对我告诉他的事情保密,绝对不会让老爸老妈他们知道,见还是谈不拢,索性耍起了赖皮,说我要是不同意,他就不走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点头表示愿意考虑一下,这家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和大家告别,拽着行李上车滚蛋,当然为了“贿赂”我而买的那包中华,也被他自己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