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那些不安分的人,倒也没敢明目张胆,而是假惺惺地互相到处打听罗文信下落,装作很关心他的样子,就像孙子关心爷爷一样。
但随着到处折腾,试探了三四天,也依然没有罗文信的任何消息后,这些人的真实面貌就一点点露出来了。很快行内便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说罗文信早就和很多人结下了梁子,最近更是得罪了省城的一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一怒之下,已经命人暗中把他做了,世界上再也没有罗文信这个人。
说起来,罗文信虽然“胃口”向来比较大,但他不是愣头青,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多年来一直把握得很好,不然也无法在藏龙卧虎的省城内,混出一个“土皇帝”的名头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这流言虽然来势汹汹,可实际上,却也没有多少人信。
所谓谎言重复千遍既是真理,即便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流言不可信,但却架不住这股风在行业内刮得越来越盛,越来越逼真,愈发有鼻子有眼。
于是一来二去,本来不相信的人,就开始动摇了,渐渐相信了这个说法。
再接下来的事,自然也就不难预料了。
果不其然,就在行内绝大多人都认为,罗文信确实已经被大人物暗中做掉时,清算他往日“罪行”的时刻终于到来。
最先站出来讨伐罗文信的,是一个叫“胡九洲”的人。
说起来,这个胡九洲,也算是罗文信在省城的老冤家了。两人不仅年龄差不多,还是差不多同一个时期,来到省城闯荡的,一开始的时候,自称上清派传人的胡九洲,其实要混得比罗文信好许多,挺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罗文信。
但随着几年过后,罗文信却一点点的站稳脚跟,渐渐混起来了,而胡九洲则由于太过招摇,在罗文信崛起的期间里,不可避免的渐渐走了下坡路。
等到胡九洲终于幡然醒悟,认识到罗文信,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狗一样的罗文信时,他已经需要仰望这条曾经的狗。
罗文信不像胡九洲那样招摇,彻底站稳脚跟,得到行内的人认同后,并没有像胡九洲以前对他那样处处紧逼,不留活路,而是采取了不理睬的态度,任他随意折腾,就算造谣生事,不计手段的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完全置若罔闻。
这样折腾了挺长一段时间后,胡九洲也渐渐明白了,罗文信为什么不理睬他。
因为他在罗文信眼里,就是一个丑,一条疯狗,人自然没必要和疯狗计较。
不仅不计较,胡九洲还发现,罗文信其实一直都在用一种看戏的姿态,默默欣赏自己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狼狈样子,似乎还很希望自己一直这样下去,千万不要停。
自知已经沦为丑,再折腾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胡九洲自然就没有勇气再折腾,渐渐消停下来了。
于是自那以后,两人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罗文信默许胡九洲继续在省城混下去,而胡九洲,也不再去触罗文信的霉头。
但仇恨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又岂是轻易就能拔除的。
于是,当罗文信余威不在,沦为人人声讨的对象的时候,已经在屈辱不甘中,蛰伏了多年的胡九洲,再次站了出来。
和多年前明争暗斗的时候完全不同,这一次,胡九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一拉开清算罗文信的大旗,就立即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即便有不想和他同流合污,或者对罗文信死讯仍有疑虑的,这时候也完全不敢说话了。
而那些一直以来,都死心塌地跟着罗文信,这时候也仍然“忠于”他的,则跟着他一起成了清算的目标,被列入打击范围内。
石树生是典型的“老实人”,这样软趴趴的性格,能在行内活得滋润,纯粹就是因为背靠罗文信这棵大树,早就已经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了,所以在面对以胡九洲为首的清算大军时,他根本连站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当成了重点打击对象。
石树生的性格,本来就已经使得他,注定不善于勾心斗角,在这场来势汹汹的风暴中,没几下就彻底顶不住了,只好遣散班底,收拾细软狼狈地退出了省城。
所以,明面上他是提前回老家来过年,但实际上,却是被胡九洲为首的势力,赶出省城的,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他立足之地。
“李老弟,你和罗师关系向来比较近,对他的事情也比较清楚,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罗师最近究竟到哪里去了,是不是真的像风传的那样,已经……不在人世?”随着将省城行内的乱象,和自己提前回老家的真实原因说出来,石树生一开始见到时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从他告诉我的这些消息中回过神来,笑了笑后,安抚道:“放心吧树生叔,罗叔没出什么事,更没有被什么大人物暗中做掉,你听到的那些消息,只不过是那些想趁他不在搞事的人,编造出来的谣言而已,完全不用去相信。”
罗文信实际上是跟着我师父,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的事,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只是我没想到,罗文信这次毫无预兆,也毫无交代的跟着老头子消失,竟然会在行业里,激起这么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