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凌暑念供词的时候,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李水的表情。很快他就发现,李水一脸茫然,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
马凌暑心中冷笑了一声:“倒是好演技啊。不过没有用,我已经掌握确凿的证据了。”
马凌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除了赵高之外,没有任何人接纳他。就算赵高接纳他,也三令五申,要他秘密的做事,而不可以暴露他和赵高的关系。
这让马凌暑很受伤。官场上的大起大落,让他的心理有点变态,他很想扳倒几个大人物,证明自己的价值。
今天他要扳倒李水,明天要扳倒淳于越,后天……也许就是李斯,也许就是王绾,最后,甚至有可能是赵高。
马凌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念着供词。
这供词他已经烂熟于心了。实际上,这东西本就是他的手笔。
那几个商人亲眷,字都不认识,口述的乱七八糟。还是他润色了一下,写了下来。
现在证人就在他的府邸,如果李水不承认,他可以马上把人带上来,给李水致命一击。
暗通匈奴人,这可是与谋反相当的大罪。就算李水打出炼丹的旗号来,不死也得软禁。
马凌暑越想越得意。
正念的高兴,忽然李水说道:“哦,原来是吴通啊,那个四处贩卖奇珍的商贾,我想起来了。”
马凌暑有点无语,难不成你刚才还真的是忘了?
他把供词收起来,盯着李水,大声质问:“槐大人,那一队商贾,足足有数十条人命。你将他们逼上绝路,心中不愧疚也罢了,竟然还忘得一干二净?你还有没有人性?”
李水的手有点痒。
马凌暑却早有防备,见李水抬手,就向后面躲了躲。
李水有点无奈,看来自己打人耳光的习惯,已经尽人皆知了。
他淡淡的说道:“我何时将他们逼上绝路了?他们去和匈奴人做生意,明明是自愿的。我派人押送他们了吗?我大秦与匈奴,向来有互市,这吴通也曾经去过北方。为什么要赖在我头上?”
马凌暑说道:“若是简单的互市,也不会有人告发你了。你为何逼他们去见沙提烈?为什么要让他们向沙提烈索要牛羊?”
“谁不知道,沙提烈对我大秦恨之入骨。谁不知道沙提烈出使大秦,你对他百般羞辱?”
“中原人见了沙提烈,本来就凶多吉少。再大肆索要财物,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槐大人,你是否暗中用他们的家眷做为要挟?逼着他们踏上死路?”
李水说道:“吴通肯去,并非受我要挟,是我答应与他做生意。至于他的性命。你放心,沙提烈不会杀他的,我给沙提烈写了一封信,让吴通带在身上。沙提烈看完信,必定将牛羊拱手送上,甚至会好酒好肉的款待吴通,并且将他安全的送回来。”
马凌暑兴奋的说道:“你给沙提烈写了一封信?沙提烈为什么听你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勾结?”
李水有点纠结,这事我能跟你说吗?你级别也不够啊。
沙提烈受宫刑,只有极少数的重臣知道。当日在场的,也就是李水、李信、奉常寺奉常、李斯王绾、赵高,五个人而已,即使是淳于越都不清楚内情。
这是大秦和匈奴之间的大秘密,一旦传扬的尽人皆知,沙提烈还怎么继承单于之位?
若将来的单于不是沙提烈,而是莫顿,那对中原可是莫大的威胁。
因此,李水没办法告诉朝臣,沙提烈受过宫刑,也不能说,沙提烈有把柄在大秦手上。
于是李水含含糊糊的说道:“事关重大,不该你知道的事,你不要乱打听。”
马凌暑冷笑道:“槐大人,你是做贼心虚,不敢正面回答了吗?”
李水苦笑着对嬴政说道:“陛下,我对大秦之忠心,陛下应该很清楚啊。”
嬴政确实很清楚,他也隐隐猜到了,为什么李水敢派人去索要牛羊,想必李水在信中威胁了沙提烈一番:得不到牛羊,就要公开受宫刑的事。
一边是牛羊,一边是单于大位。估计沙提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嬴政淡淡的说道:“沙提烈出使大秦期间,深深折服于我大秦的威德。槐谷子向他索要牛羊,他想必是会给的。”
朝臣顿时哗然,个个心中都在想:“这叫什么话?沙提烈折服于大秦威德,甘愿送上牛羊?有可能吗?”
他们记得清清楚楚,李信和李水这两个活宝。一个人提着剑,把匈奴人脱光了搜身。另一个靠着一杯仙酒,让沙提烈趴在地上学狗叫。
据驿馆的小卒说,当时沙提烈住在里面,每天都在痛骂。
这样一个人,会折服于大秦的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