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时分,吴越等人起床了。
其实这一晚上,他们根本没怎么睡。除了蹲在溷厕,就是焦急的在溷厕外面排队。
他们身子有点虚。走出房门,个个顶着黑眼圈。
这些朝臣交头接耳,纷纷说道:“我觉得脚步有些飘,身子有点空。站在地上,只觉得这地面有些软,走起路来,像是踩在水里似的。一阵风吹来,似乎要把老朽吹倒。”
匠户受了李水的吩咐,在旁边打着哈欠洗脑:“恭喜各位大人,这是飞升之兆啊。昔日盘古开天地,轻而轻者,上升为天,重而浊者,下沉为地。诸位大人昨夜将浊物排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身轻如燕了。若再服上一枚仙丹,恐怕就要乘风而去了。”
这些朝臣听得心动不已,连连追问,李水的仙丹什么时候炼制出来。
李水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再等等,就快了。”
这时候距离朝议,还有一段时间,朝臣们都眼巴巴的,等着吃早饭。
匠户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房间,找到正在吃饺子的李水和李信,匠户问道:“大人,朝臣们的早饭怎么安排?还吃昨夜那种特殊的酒菜吗?”
李水瞪着眼说道:“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些朝臣,已经拉的七荤八素了,你要闹出人命来吗?”
匠户干笑了一声,说道:“酸了的酒还剩下几坛,馒头也还有不少。足够再办一次酒宴了。这要是全部扔掉,有些浪费了。可若是拿出去卖,又怕坏了咱们商君别院的名声……究竟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李水想了想,拿出来了一堆竹片,说道:“这是上次朝臣送礼,却不曾入选之人。”
“你去找周青臣,让他放出风去,就说我槐谷子宽宏大量,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从这些人当中再选出十个人来结交。至于选拔的标准嘛,与上次相同。”
李信的嘴忍不住抽了抽:“这也……太狠了。”
李水则一脸淡定的说道:“选好了之后,就办第二场宴席,争取不要浪费粮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那些贫困的黔首,连草根树皮都吃呢。”
匠户应了一声,把竹片揣在怀里,然后问李水:“那今日这早饭……如何安排?”
李水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说道:“早饭?什么早饭?黎民百姓尚且在饿着肚子,这些朝臣,也该尝尝民间疾苦了。就说时辰不早了,要尽快上朝,带他们上车。”
匠户心领神会,快步出去了。
朝臣们听说要上朝,都有点懵了。这才什么时候?鸡才叫了两遍,天还没有亮。现在出发,时间上有点早吧?
匠户解释说:“诸位大人,咱们商君别院是在城外,不是在城内。路途遥远,耽搁不得啊。”
朝臣们有点纳闷:“商君别院,距离咸阳城,似乎不太远吧。乘坐马车,一刻钟也该到了。”
但是匠户催的很急,朝臣们只能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咸阳城的方向走去。
李水的马车在最前面开路,李信则骑着马在后面压阵。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咸阳城下。彼时东方刚刚泛白,天还没有大亮。但是守城的将领,一眼就看到了李信,随后又认出来了李水的马车。
将领不敢怠慢,连忙把城门打开了。
上次王贲追杀李水,将领故意磨磨蹭蹭,救援不力,就已经让李水很不满了。他现在可不敢再触李水的霉头,只求李水贵人多忘事,把他给忘了。
李水带着朝臣进了咸阳城,却没有去皇宫。而是在城中绕了一圈。
大户人家的马车,都是有独家印记的,更何况朝中重臣呢?故而是谁乘车出来了,一看便知。
故而,这一日咸阳城不少人都看到了,谪仙槐谷子,与吴越等大人,结伴出行,关系似乎极为亲密。
这样绕了几圈之后,李水才让车夫赶往皇宫。
对于这一切,吴越等人根本不知情,他们全在车上昏昏欲睡,毕竟昨日熬了一夜啊。
当李水带着朝臣来到议政殿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已经到齐了。
吴越等人睁着睡眼,摇摇晃晃的走下来。然后感慨的说道:“我等出城不多,去商君别院就更少了。本以为商君别院,距离皇宫极近,今日走了一遭,才发现并非如此啊。你看我们天未明便出发,等赶到议政殿,还险些迟了。”
其余九个朝臣都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
李水一行人迤迤然的走到议政殿门口,自然就成了焦点。
有个与吴越交好的朝臣,拽住他问道:“吴兄,你当真与槐谷子结交了?一世清名,付诸流水啊。”
吴越有点无奈,心想:“这我能不知道吗?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也是被迫的啊,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好……”
吴越干咳了一声,自欺欺人的对好友说道:“兄台误会了,槐大人其实本性不坏,只是有些口没遮拦而已。昨日还邀请我们喝仙酒,吃馒头。分文不取,大醉为止。吃过那些仙界美食之后,我们的五脏六腑,都被清洗干净了。如今我觉得身轻如燕,身上带了一些仙意。”
吴越的本意,是通过夸奖槐谷子,来给自己找个台阶,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可怜,不是那么误入歧途。
但是夸着夸着,吴越一不留神,把自己也洗脑了。信誓旦旦的说道:“不错,槐大人,当真是个慷慨之人啊。老夫刚才想了想,他除了言语上无礼一些,又何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而吴越的好友,满脑子还停留在他刚才那句话:“什么?仙酒管够?十万钱一杯的仙酒,管够?”
其他的朝臣,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和吴越一样的策略。这十个人,变成了李水的活招牌,到处宣传李水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