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就是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无形存在,梁意年想到这点,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
潘红莲今在理查饭店里得了不少的青睐,不少人都是碍于她是百乐门的大班,总是会给她几分薄面。
再加上现在的百乐门在上海滩的地位是如日中,差不多每个人都曾经踏足百乐门这个场所,听歌看舞喝酒跳舞,各个行业的人,都希望能够有钱去百乐门潇洒一番。
所以,讨好了潘红莲,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就连刚才,潘红莲也是坐了慕容城西的车一起和梁意年回来的。
看到慕容城西对梁意年的态度,潘红莲这个拿了慕容城西好处的,自然免不了为他做客。
“红粧啊,你今晚也算是给百乐门挣了脸,你要知道,以后你有许多的机会出席这样的场合,所以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该讨好的人给讨好了。但是也要切记,不要得罪了那些不该得罪的。”
“谢谢潘大班,红粧知道的。”
场面话,谁不会。
阳奉阴违,她也懂。
潘红莲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拿捏不了她了,有时候甚至还得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呢,也不好和她撕破脸,或者些很难听的话,只能是苦哈哈地打同情牌了。
“唉……我们女人嘛,总是得心翼翼看人脸色活着的,不然怎么出嫁从夫在家从父呢?”
“当然了,如果有大人物护着你,你在百乐门,乃至在上海滩的路,一定会走得十分顺利,用一帆风顺形容就再适合不过了。”
“红粧,你也是聪明人,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潘红莲知道在百乐门,这梁意年绝对就不是一个蠢的。
蠢的在百乐门老早就被整死了,哪里能够爬到今的红舞女的地位。
除了自身有过硬的本领,其实更重要的还是要有一定的手段。
的确,梁意年在百乐门没有去结交去任何的朋友。
其实她不是高冷,而是拎得清,更是不敢轻易去相信别人。
潘红莲其实很羡慕她的‘睿智’和独善其身,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这样的孤独。
当初她也是怀着所谓的善意进的这个圈子,也很真地以为自己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反过来把善意反馈给自己。
可最终的结果证明,真差点害死了她。
她也不敢再轻易相信所谓的朋友,也不敢再去轻易和别人交心。
这个圈子里,唯一持久的,只有利益。
所以,手底下那些舞女,她只看她们能带来的利益。
梁意年很明白潘红莲的话,只是,她这样堂而皇之地当客,真的觉得她不会对她产生隔阂和防备心?
“自然是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我能明白你的苦。一个女人,在这个世道带着孩子,得多苦,如果有个男人可以依靠,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如果这话之前我是怀着某个目的进行的劝,那么这句话,我是真心的。”
梁意年沉默地点点头,她知道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谁她一定要依靠男人,她自己带着女儿这么久了,饿死了吗?冷死了吗?被这个世道拖累死了吗?
既然没有,那证明她以后也还是可以一步步走下去的。
潘红莲摸不准她是什么心理,却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进行不识趣地劝。
潘红莲完,就离开了,剩下梁意年一个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出了神。
今晚,很漫长。
今晚上慕容城西的身份揭晓,的确是掀起了她心底些许的涟漪。
只不过,最是让她觉得难过和忐忑的是在门口看到的唐其臻和宋允宜。
他们那么亲近无间,更是不需要顾虑世俗的目光拥抱在一起。
看来,他们应该是好事近了吧。
门当户对,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不是他们的爱情不重要,所以他才会忘记了她,忘记了他们所有的过往呢?
那,他们的女儿,也不重要吗?
梁意年忍不住多想,自认为的坚强,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
别人不知道,可她深知自己就是在自欺欺人。
忽而想起女儿,梁意年才惊觉这会儿已经是深夜。
虽然已经是深夜,可百乐门现在连忙收拾好东西,匆匆忙忙离开百乐门,坐着在门口等客饶黄包车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尹妈和女儿纯熙已然入睡,她们租住的公馆特别安静。
悄悄推开房门,看到女儿安静的睡颜,梁意年感觉很安心。
在百乐门受苦也罢,被人整蛊记恨也好,她都不计较。
只要女儿健健康康地长大,无病无灾,那就是上对她的最好的怜惜。
不管慕容城西会怎么样设计她,不管外面的会有如何的风起云涌,也不管百乐门的客人会怎么样刁难她。
她,无所畏惧,因为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能鼓励她,支撑着她走下去的人,她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