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和崔奕廷去看了崔夫人,崔夫人抱病在床,只是轻声嘱咐道:“快些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赵氏在一旁陪着崔夫人说话,看向婉宁欲言又止。
两个人回到屋子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婉宁坐在锦杌上,尹妈妈笑着上前侍奉梳头,“到底是回门,还是比平日里隆重些的好。”拿起凤钗就戴在婉宁头上。
装扮好了,婉宁就要起身,镜子里却又多了一个人的脸,目如繁星仔细地在镜子里打量着她。
“都好,就是应该再描描黛眉。”
崔奕廷一本正经地建议,让尹妈妈不由地低头来瞧。
婉宁在镜子里转了转脸,她的眉毛本就浓黑细长,平日里很少用螺黛。
尹妈妈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从盒子里取了螺黛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崔奕廷却接了过去,“我来帮你画。”
尹妈妈顿时明白过来,抿起嘴站去一旁。
婉宁在镜子里仔细地看着,崔奕廷说不好,是哪里不好?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难不成是她总看自己所以看不出来。
崔奕廷拿着螺黛已经凑过来。
婉宁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大早晨起来上的妆,画坏了你赔。”她可不想洗掉了再上香粉。
尹妈妈和童妈妈不由地相视一笑。
婉宁微抬起下颌,崔奕廷抿着嘴,看样子是那么回事,婉宁只觉得好笑,这又不是办公事,用得着这般正经,仿佛要将她每根眉毛都数清楚似的。
螺黛轻轻地划着她的眉毛,冰冰凉凉,有些痒,崔奕廷却很专注,她也只好舒展着眉眼配合。
弄了好半天,婉宁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没见到有什么两样,可见崔二的技术不咋地。
崔奕廷却在一旁道:“怎么样,好看吗?”
他的眼睛里仿佛能长出一朵花来,明明没看出什么,她却只能敷衍地点头,“还行。”
崔奕廷将螺黛递给落雨,夫妻两个走出去,落雨刚要将螺黛收回妆匣,却发现,“咦,这支螺黛还没开蜡封呢,根本就画不出来啊,方才二爷画什么呢?”
……
马车在姚家停下来,崔奕廷下了马,然后将婉宁从车厢里扶下来。
姚婉玉、姚婉慧和邓氏先迎出来,然后是几个姚家的婶娘,大家簇拥着婉宁进了院子,婉宁和崔奕廷先去见了祖母和姚二老太太。
姚老太太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婉宁和崔奕廷,不禁心中叹气,人的命真是很难说清楚,在泰兴的时候谁会成想那个被锁在阁楼上半死不活的七丫头能有今天,不但嫁了人,还是皇上身边的新贵,入仕两年就有了四品官职,就算是勋贵家子弟也没有这般的风光。
姚老太太叹口气道:“转眼之间七丫头都这么大了,突然这样嫁了人,我还真的舍不得。”
旁边的二老太太“噗嗤”笑出声。
姚老太太的眉眼顿时微皱起来,她这个嫂子从来就不给人留颜面,这声笑仿佛是在笑她言不由衷。
姚老太太正觉得脸上难看,二老太太笑着拍拍姚老太太的手,“如今说舍不得了,若是就在家中嫁不出去你才要真的着急,你身边总算还有几个孙女未嫁,不像我老太婆连个说话的晚辈也没有。”
不但嘲笑了人,还将话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姚老太太只能有气往肚子里吞。
姚二老太太说完话站起身,向婉宁伸出手,“七丫头陪我去园子里活动活动腿脚。”
婉宁颌首,站起身来去搀扶姚二老太太。
姚老太太的眼睛里几乎冒出火。
眼看着姚二老太太和婉宁走了出去,姚老太太也起身回到房里,刚坐下来就听到姚老太爷怒骂的声音。
“骂,就知道骂,从来都说自己会识人,看不上沈家和七丫头,如今人家沈家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七丫头也嫁了皇亲国戚,你倒是喜欢寿氏和张氏,寿家是败了,我看张家也支撑不了多久,那个张氏简直就是疯了,不知道侍奉老三,整日里吵吵闹闹,什么勋贵家的小姐,连村姑也不如,沈氏在姚家的时候,好歹能将内宅打点的妥妥帖帖。”
姚老太太说着,姚老太爷瞪圆了眼睛,脸色也铁青起来,不停地拍击着床铺。
“别拍了,蒋氏是不会回来了,”姚老太太说着翘起眼睛,“蒋家要发达了,朝廷命蒋家治理运河,那可是个肥差,谁也求不来,将来真的将河道治理好,蒋家难免要兴家,岂能让自家的女儿在旁人家做妾?”
姚老太太声音讥诮,“蒋氏早就算计好的,不过是将你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