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远远看见火光,心里打了一个突,就像一个做贼的突然被人发现一样,他自认为行踪隐秘,一路上也未遇见官军斥候,按理说官军不应该有准备啊。而且即便是适才行军时不小心,被官军斥候发现了,自家都是骑兵,他们也来不及回去报信啊。他可万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对讲机这种东西,因为心中疑惑不定,便不敢大肆前进,挥手让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命几名马贼前去探路。
吴为从望远镜中远远看见马贼大队停了下来,接着几名马贼脱离大队打马向自己这边行来,显见得是对己方进行哨探。王龙负责指挥弩手,见马贼过来,望向吴为,意思很明白,就是请示他是否要将这几名马贼留下来。吴为心道,若是对方不敢过来,绕道而走,自家都是步卒,那可万万追赶不上,只有引他主动来攻才是道理。他对王龙道:“派几个人抓个舌头过来,看看来的是哪路人马。其他人不用管他,尽管让他看。”王龙应了,只见长枪阵让出一个缺口,几名骑兵策马如风般冲了出去,同时几名弩手一齐瞄准当先一名马贼的坐骑射击,中箭的马匹惨嘶一声跪倒在地,将背上的那名马贼也掀翻下来,几名骑兵同时甩出绳索,将他套住,策马回转,顿时将他拖回了阵中。这套动作兔起鹘落,熟练之极,显见得经过了长期训练,没等其他几名马贼反应过来,那名马贼已然被抓回阵中,长枪阵立即合拢,顿时消失不见。众马贼面面相觑,欲要前来相救,怎奈这边阵势严密,靠近不得,又惧怕对面重施故技,只得远远观看了一番安塞营的阵势便回转报讯了。
抓过来的这名马贼口气甚硬,参谋部的人对其百般殴打也不开口,一时竟对其无可奈何。吴为听了回报,想到电影安全屋里的桥段,命人用毛巾盖住那名马贼的脸,将其头发扯住后仰,再用清水灌他。此法果然不愧是a的镇局之宝,立见奇效,没几个来回那名马贼就屁滚尿流地招供了,众人对吴为的手段早已见怪不怪,但见此法效果立竿见影,还是暗自佩服不已。听了这名马贼招供,吴为方才明白对面就是老熟人高迎祥的1千前锋,都是骑兵,竟是仗着道路熟悉,绕过罗汝才设伏处,从山间小路潜越过来的。这样就可说得通为何三岔口处未发现任何动静了,至于流贼大队离得尚远,罗汝才处暂时还是安全的,但也要快点解决掉眼前的马贼,再全速前往增援。
那边厢马贼斥候回归本阵向高迎祥禀报,因为不能靠近,黑暗中又看不真切,只模模糊糊见到是个官军常见的方圆阵模样,外面有一圈车阵,里面是一排拿长枪大盾的步卒。那突然冲出抓走他们一个同伴的几名骑兵颇为精锐,骑术不在积年马贼之下,且配合熟练,给几名斥候留下了深刻印象。以他们的经验判断,官军中只有大将的家丁方有如此身手,如此看来对面应该是一支官军的主力,说不得就是王祯率领的大队人马。
高迎祥听得斥候回禀,脸上阴晴不定,他暗自估算自己与官军的力量对比,己方都是骑兵,虽然长途潜越至此,人马稍疲,但仍堪一战。官军主要是步卒,看模样不知如何预先知道了自家行踪,已然摆好了阵势,长枪大盾正是以步克骑的不二法门。自家虽然不惧,但若是贸然硬冲,伤亡必不会小。转念又想,官军主力既在此处,莫非并未在三岔口处设伏么,那我此时回军占下三岔口,引大军南下,却又如何?刚兴起此念,马上又自行否定,暗道,大军南下,我又有什么好处了,还不是继续寄人篱下?买卖再大,还不都是别人的。再说哪有放着大把油水不捞而去啃硬骨头的道理?为今之计,绕过面前的官军大队,继续按原定路线向南奔袭才是上策。而且官军都是步卒,若是回援,必定疲于奔命,阵型散乱,到时处处都是破绽,总比现在去啃这个乌龟壳要好得多!
拿定了主意,高迎祥下令全军远远绕过对面的军阵,继续向南奔袭。比起与官军硬撼,马贼们显然对掳掠百姓有兴趣得多,顿时怪叫连声,呜呜呼喝着策马呼啸而过,有的还远远对安塞营射箭示威,只是距离既远,黑暗中又无准头,那是半分威胁也无的了。吴为倒是没料到高迎祥会避战,此处道路宽阔,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众马贼大队绕了过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蹄声渐隐,竟是去得远了。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安塞县城外的百姓!”吴为猛然惊觉,一边下令变换阵形,沿着马贼南下路线猛追,一边派出斥候咬住马贼,随时将其动向传递回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