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这里吩咐了人禀郑王妃,低头一看那猫尸,心里也慌得紧,郑王妃平日里如何宝贝这猫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方才不过是将它放在地上整了整衣服,它就不知为何一溜烟儿的没了,现在活猫成了死猫,郑王妃只怕是饶不了他了!
他心里又气又慌,八月的夜里脑门儿上竟冒出汗来,看着猫还躺在地上,若是郑王妃来了看见又十分不恭敬,只好将它抱起来。抱着又觉更加丧气,再看面前抱着胸的顾杏,再看抱着殷煦的邢珠他们几个,就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拿着手上的猫尸便往邢珠扔去。
殷煦才只有一岁,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是新奇的,也不知生死区别,眼下正觉得见着这猫方才还张牙舞爪吓唬他来着,这会儿就这么老实了,有趣得很,哪料到周礼居然会把猫扔过来?邢珠倒是早有防备,见着周礼要动便就伸出胳膊挡在前面。
没料到她这一动动作大了些,殷煦上身往前一倾,就扑向了周礼。邢珠有分寸,前倾的幅度并不大,只是平时他不高兴就抓头发呀,揪耳朵呀,这会儿这尖声尖气的人冲着他大呼叫的,他当然不高兴了,于是两只胖手往前一伸,十分精准的就揪住了周礼的耳朵。
他胎里吃得好养得好,生下来后又享受着全方位的皇嗣待遇,身上劲头各种生猛,周礼也不曾防备个人丁儿的他,被他这一揪耳朵,顿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一面捉住他的双手往外拽,可是人家不松手他就没办法,越拽就越疼。越拽就越揪心。
邢珠顾杏和夏嬷嬷也吓坏了,她们知道这子打不肯服输,她们也绝对不反对他教训教训别人。可是这样有危险不是!于是一群人围着他好歹,才终于以两块酥油糖成功转移了他的目标。
抽身的周礼退后两步。揉着耳朵哎哟不停,这里谢琬却和郑王妃已在十步外的庑廊下碰头了,郑王妃冲她狠瞪了眼,率先往出事地点走来,谢琬也没有好脸色,纵猫生事的可不是她!
郑王妃到达人群前,入目的便是周礼抱着两耳哀呼的情形。郑王府这边的人呼啦啦下跪,邢珠这边却冲着谢琬迎上去道着王妃。
“雪团儿?!”郑王妃看见地上的猫尸。顿时声音都便了,猫着腰蹲下去,然后蓦地站起来冲到谢琬跟前:“我的猫是你的人杀死的,你怎么赔?!”
谢琬一把将殷煦抱过来,逼着走近她,“郑王妃是么?敢问我儿子是被你的猫吓着的,你又怎么赔?”
殷煦本来看到母亲来了十分高兴,张着糊了一脸糖渣的嘴儿笑得眼都眯了,一见郑王妃这么凶,立即扁起嘴儿。像是配合母亲的话似的趴在谢琬肩头哇哇大哭起来。
谢琬心疼得不行,纵使平日里不这么惯着他,眼下这会儿自然也要当着郑王妃的面把姿态做足了。她一面轻拍着他的背。一面轻声地抚慰。殷煦多委屈啊,刚才那猫吓他的时候邢珠和夏嬷嬷她们居然一个都没有像这样安慰他!于是哭得更加厉害了。
周边很快就围来了许多人。
郑王妃养这猫养了七八年,早就当儿女一般地看待了,眼下见着谢琬在她这个亲王妃居然一点不示弱,而且还一点歉意也没有,想要教训教训她的心思就起来了!
“你吓到了,哪儿吓到了?我这猫死了却是事实,这么多人亲眼瞧见!还有郑夫人他们作证!我养这猫养了七八年,从来没吓过人更没伤过人。
“我不管你是成心指使下人杀我的猫来挑衅我。还是你们家子玩劣挑衅了我的猫,而后借故杀之。总之你也别我以大欺,看在公主大婚的份上。今儿你只要给我跪下赔礼道歉认个错,这事我就大人不计人过饶了你!”
郑王妃沉下脸来,盛气凌人地盯着谢琬。
谢琬气极反笑,回头问夏嬷嬷:“煦儿没什么大事吧?”
夏嬷嬷道:“方才是被吓了一跳,现在只怕是无事了。”能那么开心的揪着人家的耳朵玩,自然是无事了。
“既然没什么大事,那咱们也就大人有大人量,看在两家都姓殷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谢琬轻拍着殷煦,拿绢子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糖渣,道:“夏至她们还在楼上,去让她们收拾东西下来,然后通知王爷,我们回王府去。”
反正猫也死了,她也不算吃亏,还留下来继续看那疯狗乱吠作甚?
郑王妃看她真的就这么转了身,压根不买帐,顿时气疯了。
“你给我站住!”
谢琬恍如未闻,抱着殷煦往园外走。
殷煦撒完了娇,现在搂着母亲的脖子嗅着香香,十分乖巧安静。不料听到郑王妃这么一喊,脑袋立即扭过来了。郑王妃今日上的盛妆,头顶一颗大东珠被廊灯一照顿时光芒四射,养眼得紧,殷煦被吸引住了,这颗珠子比母亲冠上的珠子都要大,好想去看看哦,于是扭动着胖身子要下来。
谢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见他使劲地挣扎只好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