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强压着心底的不适,可是目光一触到那几个字,心里那根刺又不停地跳动起来。
她跟谢琬也可算是同根生,当初在清河时,谢琬是个人人瞧不起的丧妇之女,她是谢府里高高在上的大姑娘,可如今谢琬嫁给了皇长孙为王妃,而她呢?她不但给人做平妻,丈夫还是个半残!她走到这步都是谢琬害的,如今任如画竟然让她去安穆王府给她低声下气地送年礼?
“我不去!要去你去!”
她猛地把这单子抽出来,拍在桌子上。
任如画也不想去见谢琬。她虽然还不知道谢葳嫁到曾家来是谢琬下的手,但是谢琬曾经伤害过任隽和任夫人的感情,这是令她深深在意的。而且,谢琬没挑中任隽,却挑中了殷昱,关键是殷昱还翻了身又成了正经的郡王,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但曾密如今伤好了,也该开始寻点差事做了,不然三房可就得完全被大房二房压下去。俗话阎王和气鬼难缠,虽然不指望安穆王府能提携曾密,可若是独独不去他们家,指定得罪他们,而殷昱现在跟各方交情都不错,若是因着这事跟魏彬他们点什么,曾密便不必指望有前途了。
所以不但要去,还得跟谢琬把关系打好了,所以想到这层她就不舒服。
她不去,而谢葳又这么想出风头,自然只能交给她。
看见被拍在桌面的礼单,她冷笑了声,道:“你不去安穆王府,那就哪家也不要去。”她如今是三房的当家奶奶,曾密虽然越发让她寒心,可她到底是原配,也有子女傍身,这点事上拿捏拿捏她,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谢葳果然面沉如水,无言以对。
嫁过来一年多,大半以上的时间她在侍候曾密,从来也没有出门应酬过,如果这次她不豁着脸皮出去,她就一辈子关在内宅里作个比妾好些的平妻!既然她不是妾,当然就要利用平妻的身份走出门展示展示自己!
只要她人脉广了,对曾密有用了,别人背地里怎么她有什么要紧?在嫁给曾密之前,她反正都已经被人够了。
她咬了咬牙,瞪了两眼任如画,把单子夺过来,起身出了屋。
任如画对着她背影冷笑,回头想起早上曾密那般地护着她话,却是又恨得揉起了眉心。
谢琬一家三口初一早起祭过太庙,再回乾清宫给皇帝祈了福,又回东宫陪着用了早膳,便就打道回府了。
初二带着殷煦回枫树胡同谢府吃了饭,平哥儿已经能傍着凳子站起来了,穿着长袍,像个福星。商量好下晌去齐府,才知道原来齐如绣也携武淮宁回来了,将会在京住上段日子,因为二月里正好要参加会试。
因着家里出了个王妃,谢府如今上门拜访攀交的人也多了起来,谢琬看谢琅应付得游刃有余的样子,问起洪连珠:“四叶胡同可还有往来?”
洪连珠嗨了声道:“上回煦儿洗三,还有你们搬家的时候谢荣不是没来吗?你哥哥就发狠要跟谢荣彻底断交。我看谢荣大概也没有再跟我们来往的意思,反正父母的灵位也接过来了,如此断了不是更好。将来他们那边有什么事我们也不去了。”
谢琬听闻,点点头,“既如此,那将来王氏过世咱们也不必理会。”
若是不出谢荣拿谢棋来害殷昱这事,王氏过世他们也还得顾着几分情面,过去尽尽孝,如今看来,这么做完全是多余的。谢荣是个明白人,相信他也知道有了谢棋这事,双方的仇已经浓得化不开,自然亦是没指望他们了。
下晌到了齐家,齐如铮的妻子何氏原来也有了身孕,余氏眉开眼笑的,声音都比往日亮了几分。齐如绣的女儿福姐儿已经快一岁,才学会走路,看见殷昱便抱着他腿不松开,想来是因为他十分高大,把他当成牢固的铁柱子了。
殷昱抱起她,给了她两个金锞子。谢琬因为没准备,便顺手从殷煦的胖手腕上褪了只金镯子给她。殷煦见到自己的东西被娘亲掳走,扁着嘴要哭,福姐儿走过来,手指从旁边蜜汁凤汁上沾了点蜜汁到他嘴里,他顿时又咯咯笑了。
为了招待殷昱,齐嵩特地让宁大乙派了个厨子来办席面,宁大乙亲自带着大厨过来,见了殷煦便让人搬了一张镶着各色金玉的弓还有十支金箭上来送了给他。谢琬斥他破费,他搔搔后脑勺:“魏暹都送了,我可不能落后!”
完又吞吞吐吐的想要什么,见着洪连珠进来,便又打住了。只道:“改日我去王府给你请安!”
晚饭后回到王府,才送着殷煦回了他的房间,孙士谦就迎了上来:“禀王妃,广恩伯府的三奶奶递了拜帖来,是明儿早上过来给您请安。”
谢琬听到广恩伯府几个字,心下动了动,道:“哪个三奶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