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阵,眼看时机已经成熟,石穿搂着他那醉醺醺的“大哥”问道:“虎哥,您是东北的怎么跑到睢纹这个小地方来了?现在正赶上闹鬼,你也不怕、不走?”
一说到这里,酒劲正冲的赵虎“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满嘴酒气的冲着石穿道:“谁不怕?你不怕?一连特么死了三十多号人,那是鬼!妈的,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你问问这个地方的诶,你问问你不是记者么?你问问,哪个……不怕?”
赵虎打了个酒嗝,话锋却是一转的道:“可是咱是什么人?你刚刚也说过,咱是东北的爷们!东北爷们最讲究个啥?你说!”
石穿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当年冲锋途中为了替他挡子弹而死在印军狙击手枪下的两个东北战友,他拍了拍了自己的脸将记忆拍散道:“义气!”
“对!”赵虎仿佛是找到了知音,这一声叫的格外响亮,四下里一众东北籍的工人也纷纷的附和拍手。赵虎拍着桌子似乎是想要向全世界宣言一样,高声的叫道:“就是那两个字——‘义气’!不瞒你说兄弟,你虎哥我十二年前离的家,七年前辗转来了这个叫做睢纹的小地方,当时不过就是想做个倒爷往这里倒腾点小电器之类的东西,弄一手钱就走。结果我遇上了我现在的老板。”
说到自己的老板,赵虎的神色明显变得激动起来,周围几个工友也干脆一口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水。赵虎的双眼和脸都变得通红,显然已经有些喝高了,可是嘴巴却还是很利索。他看了一圈围坐在火锅旁的工友,最后对石穿感慨的道:“我们老板是个瑞士人,叫zuo'ai德华。对我们那是真好。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诶!棒子老板见过,小鬼子的老板也伺候过,美国佬的老板咱也在远处瞧见过……都特么算个屁!这么多年我没有服过谁,我们老板我是真服!心服口服!就说上次……上次小董!就他,小董”
赵虎说着一指人群中的一个面颊消瘦的汉子,感慨道:“小董他家老婆前年去医院检查,你猜怎么着?白血病!那是咱平头百姓能得的起的病么?患上这么个病不把你弄回原始社会都不算个玩……”四下里零零散散响起了一片笑声,可笑声中显然有着不少的压抑。便是石穿也有些感慨,看着小董面上露出了一丝同情。
赵虎继续道:“当年最困难的时候,他妈的小董他差点就把自己裤子给卖了!”听到这里,叫做小董的汉子忍不住红了红脸,一口气连喝了三大杯白酒,身体都有些晃了起来。
赵虎却在忽然口气一转,声音有些平静的道:“可是他把裤子卖了又能怎么着?好几十万的医药费啊!那是……你说那是咱们能出的起的?我们当时也找了个记者,真他娘不是个东西。诶兄弟,我可不是说你啊。我们几个工友凑份子给她送了红包,让她发个新闻号召给小董他们家的捐款来着,当时那个女记者小嘴巴巴的就给答应了,结果拿了钱连个屁都没有。最后小董差点就带着他老婆跳楼了。幸亏有我们老板。”
赵虎说的这些明显和石穿所要听到的东西不相一致,甚至已经跑题太远了。可是石穿却没有丝毫打断的意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不得不说,赵虎讲故事很有吸引力,石穿已经陷进这个故事当中不可自拔了,这一刻相对于他所迫切需要的情报来说,他更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到了这里赵虎“嘿嘿”笑了笑,叫做小董的汉子也“嘿嘿”笑了笑,周围的几个工友都“哈哈”笑出了声来,仿佛那一日转折出现时喜悦的情绪直到现在仍旧能够让他们感到幸福。
赵虎指着小董,打了个酒嗝,道:“小董,你告诉石记者,亲口告诉我兄弟,后来怎么了!”
小董点了点头,对石穿感慨的道:“俺们老板听说这件事后立刻就把我找了过来,当时就臭骂了一顿。老板不是什么绅士又啥神父的那种人,他脾气暴、性子直,当时劈头盖脸骂我一顿最后就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当时说完就给我拿了两万块钱的现金,然后又前后给我开了两张十几万块钱的支票,直到我老婆好利索了为止……好人呐!我们老板真是个好人呐。”
赵虎接过话头,继续道:“我们这帮人多多少少都受过我们老板的恩惠,本来都是东北来的,这里一不是深圳、而不是东莞,可我们就爱在这个破地方给我们老板干活!最早的就是我,一干七年,小董他们也有四五年的工龄了。咱不图别的,给这样的老板干活心里头舒坦!当然了,老板给我们开资开的也绝对够意思……嘿嘿,所以!就算现在到了现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候,就算那帮睢纹当地人都跑了,我们几个照样不走,要给我们老板干到底!”
听到这里,石穿突然插了一句话,问道:“虎哥,现在怎么就成了困难时候?虽说现在闹鬼,可是对工厂生产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吧?你们不上夜班不就是了?”听了这么久,石穿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