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众人在若羌县住了大约半个月,处理了李随风和于业两人的伤势,并且安排心理受到创伤的于业提前返回西安接受心理治疗。在公安局协助记录了笔录和证言之后,这才启程前往乌鲁木齐,准备从乌鲁木齐乘坐飞机返回北京。
如果说在若羌县的所见所闻已然让石穿感叹时光飞逝、沧海桑田的话,那么乌鲁木齐之行注定会让他瞠目结舌,彻底在现代文明的大潮中陷入迷乱。
那些层层叠叠的立交桥为什么不会垮?这么多的车水如龙难道全都是公家?那些高高耸立的高楼大厦怎么才能爬得上去?为什么那么多人边走路边要自言自语,他们手中拿的难道就是不用电线的电话?
就像是一个土包子终于进入了城市,石穿对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好奇,一路上拉着李随风和陈杰问东问西。那探头探脑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想捂脸遁走的冲动。开始时李随风和陈杰两人还兴致勃勃的对他一一介绍解释,开车的许一多也时不时会插上两句嘴,可无奈石穿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太过低级,几乎每见到一处新奇就会冒出十七八个问题。最后,饶是慢性子的李随风也不胜其扰,只好丢下石穿自顾自的摆弄起了手机。
石穿趴在牧马人后座的车窗外,瞪大了一双凤目看着窗外的盛世繁华。
真是像做梦一样啊!真的是连做梦石穿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亲眼看到如此繁盛的中国!虽然这些话在李随风等人的耳中听来或许会哧然一笑,可对于石穿这个从旧时代一路砍杀出来的家伙而言,这真的已经是一个无法比拟的伟大奇迹。
“老叔!老叔你看到了么?”石穿趴着车窗上,神情忽然有些激动的叨念道。车子内其他人早已经戴上了耳机,对石穿视而不见并没有看到他的异样。“或许你的理想,在今天已经真的实现了呢!”
石穿忽然想笑,想要放声大笑。
想让声音穿透九重天层,让那不知在何处沉眠的老叔能听到他此刻心中的欢愉与喜悦——那因为祖国的繁荣昌盛而感到的由衷欢愉和由衷的喜悦……
石穿忽然想哭,想要嚎啕大哭。
他忽然想到,若是连乌鲁木齐这座城市都变成了这样,那么沈阳呢?成都呢?上海呢?北京呢?整个中国都已经不一样了吧?那么……军队呢?
石穿心中忽然很是落寞,因为祖国的强盛而落寞。听起来好像很没有良心,可那是只有被时代抛弃的人才会深深感受到的深深落寞。
是啊!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人海战术早已经成了笑话,军队早已经走过了机械化,在向全面的信息化转变。那对于一个还只知道如何拼刺刀、埋地雷、用两条腿走路的旧时代步兵而言,岂不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么?
可除了战争和训练,石穿又能做些什么呢?况且,他还仍旧是个逃兵。
天下之大,何处是我石穿容身之所!?
牧马人一路前行,卷走窗外的无边热闹和盛世篇章,也悄然带走了石穿眼底那深深的落寞。他重新换上一副笑容,一切好像一如往常。
在时间的同一条直线上,北京海淀区的那座高档写字楼顶,老人刘思龙正戴着自己的老花镜仔细的打量一张照片。照片看样子是仓促拍下的,取景构图都算不得多么精致,可老人却看得别样认真。他本就不在乎什么取景和构图,他只是想要看清照片中的人。
照片里,一个身着破旧棉服的青年男子,身背一柄极长的古剑,正站在沙海背景下,越野车旁边,在对车中人露出一个笑脸。男子的眉目五官很是清秀,可一头黑发却显得蓬乱邋遢,身上的棉服不知多少年未曾洗过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但从领口去看依稀能够分辨出是六十年代的解放军军装。
这样一身装扮和样貌实在是说不出的滑稽可笑,然而刘思龙没有笑,反而一脸的凝重。“石穿……能在楼兰古墓里突然出现的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正在嘟囔间,他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一身职业装的女秘书踏着鼓点走来,脆声问道:“刘老,您找我?”
刘思龙抬起头,将手中的照片递过去,对她道:“你去帮我找几个技术过关的检索人员,帮我查一下这个叫做石穿的年轻人,我要他的一切资料。记住,是一切!如果你们能搜到他小学和幼儿园的老师名字也千万别忘记告诉我!酬金五百万——美元,从我自己的账上走。”
女秘书明显惊了一下,用五百万美元去搜索一个人,这样的大手笔自己的老板好像还是第一次去干。这个叫做石穿的家伙是什么人物啊?莫非是哪个公司的衙内、大少?女秘书心中惊讶莫名,可职业习惯却立刻让她清醒了过来,表情平静的点头离去。可刚刚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她便迫不及待的低头看了看那张照片,一看之下不由得深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