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厌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又没有说要怪罪你。”接着继续斜靠在卧榻上。
胡氏似乎还是不甘心:“皇上,臣妾知道,你是疼爱长恭和子萱两个孩子的,可是如今出了河南王的事,他们心里难免不忌讳,皇上贵为天子,要处处小心才是。臣妾听闻长恭又骁勇善战,他们兄弟几个,万一......”
“哗啦”一声,长案上的条陈书卷被扫了一地,高湛怒视着她,仿佛要吃人一般,吓得胡氏竟跪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心下又后悔说了这些,明知道这个皇后当得憋屈,高湛一个不高兴,掉脑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他逼近她,一双通红的凤眼里满是愤怒,没防备的,颈间被他扼在手里,只觉得喉间一阵发紧:“皇上......”
“我告诉你,以后朝堂上的事你少掺和,尤其是这两个孩子的事!”他瞪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阿纬和仁威是我的儿子,百年之后我也希望他们能安稳守住江山,可是这江山只凭你的儿子是远远不够的,你要是想看着这大齐国毁在我手里,要是想做了亡国的皇后,你就尽管挑拨些事情。不过,在亡国之前,朕一定先让你陪葬!”
那只手终于松开,胡氏跪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样子很是狼狈:“皇上,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只是......”
“哐当!”又是一个精致的酒盏碎在脚边:“你还想狡辩什么!我问你,孝瑜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坐在那里为什么不说话?!还不是因为孝瑜那次说握槊的事情,伤了你的颜面,你才巴不得他这样吧!”
“我是讨厌他!”胡氏猛地抬起来脸来,亦是怒视着高湛,“可是你想想,杀死孝瑜的到底是谁?!就算是我当晚劝了你,你又会听吗?你执意要杀自己的侄子,别到了现在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高孝瑜的死,全是你一个人的原因!”说完,她就捡了身旁的貂裘披风,也不管什么皇上不皇上的了,一路边哭边跑出了北宫的门。
留下高湛一个人在北宫里,胡氏说的没错,孝瑜的死,他往任何人身上推不得,就是他亲手杀了孝瑜。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难受,咳了几声,便呕上血来。
鲜红的血点打在洁白的绢帕上分外显眼,仿佛是那寒冬腊月里枝头绽开的梅花一样,孤冷着,凉薄着。
“皇上......”一个守夜的宫人进来,因为刚刚看到皇后跑出去,知道皇上此时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格外小心,揣摩着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什么事?”他收起手里的绢帕,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宫人。
“河南王妃在外面,说是要见皇上,小的见天色晚了就劝她回去,可是她执意不肯,王妃有了身子,站在外面,小的们不敢拉扯,又不敢一直让她站在外面......”那宫人低着头,想着怎么把话说得不让皇上生气。
“把她带进来。”高湛皱了皱眉头,没闲空跟那宫人瞎扯,“找几个人抬个撵把她接进来。”想到正雪身子不便,又加了一句。
那宫人应了一声,便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