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琬看完信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要带着兵马回晋阳,孝珩死死拉住他,这时候造反,不就等于给皇上落下口实,自取灭亡吗?
“长恭,长恭!你快过来拽住他!”孝珩一边拉着孝琬,一边叫长恭。
长恭站在那里,只觉得脑袋嗡嗡地想,他不想去拉住三哥,为什么要拉住他呢,大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他的弟弟们不该为他报仇吗?一双白皙的手紧紧握着,直到掌心渗出了鲜红,他才感觉到隐隐有些疼痛。
“孝琬,我也想给大哥报仇!可是,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样回了晋阳,最先倒霉的是谁!正礼,延宗,子萱,他们都在邺城啊!”孝珩拽着孝琬喊到。
微微一顿,突然的冷静同刚才的暴怒掺和到一起,冲的脑袋一阵疼痛,孝琬心里疼的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早就说过,九叔是个冷情的人,大哥跟他根本不是一路人!昔日里,他同六叔密谋篡位,延宗早就知道这事,要不是大哥一直帮他压着,他们早就死在二叔手底下了!再说当年他即位的时候,怕六叔有诈,是谁不顾生死地去晋阳给他探个究竟?!兔死狗烹的闹剧从来就没有变过,大哥常常提醒我们生在皇室,不要将情义看得重,到头来,竟自己栽倒这个坑里!”
孝珩蹲下身去,窗外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那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庞上此时冷冷清清,看不出丝毫的温度。“孝琬,大哥走了,以后凡事就是二哥做主,大哥在的时候,将我们护地好好的,我们不曾受过一点伤害,如今大哥走了,我亦是不能让你们出一点差错。大哥的事,我会一直一直记在心里,你们要相信二哥,相信二哥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没有说下去,但是他们心里明了,总有一天,我会做了今天做不成的事。
河南王府的一片缟素点缀着这座气派的宅子,让人不自觉就有一种悲戚。
子萱看着长恭他们回来,不由更加觉得心寒,他们从外面出生入死,回来得到的竟是自己亲哥哥的尸体,这是件多么凉薄的事。“长恭,对不起......”她话音哽咽,当日如果自己去了太子的婚宴,这种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细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庞:“不是你的事。”刚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自打接到延宗的信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说一句话,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间又隐隐有了血腥味,便努力压着,不想让其他人再为了他分心:“你快去看看大嫂,多陪在她身边才是。”
子萱点头,心里还记挂着长恭身上的伤势,见他这番,便以为没有什么大碍,又回去陪着正雪。
兄弟四个人围着孝瑜的灵柩,前来吊唁的大臣们有不少,和士开没有进来,却送来了许多珍贵的宝贝,结果被孝琬全都扔了出去。
长恭从孝瑜的书房里找到了他平日里最爱摆弄的棋盘和一些书画,在灵堂前支了个大火盆,一并扔进去全都烧了。孝琬本是要阻拦,好歹是大哥留下的东西,日后做个念想也是,却被孝珩扯住了。
那熊熊的大火燃起来久久不能熄灭,孝珩的眼睛发涩,火光映着寒冷冬日里的素冷,让前来吊唁的王公大臣都捏了一把汗。
“大哥复棋不失一道,怎么不记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大哥读书目下十行,怎么忘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呢?”孝珩站在那里,喃喃道,言语之间尽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