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安丽进了他哥的小店,杨平不住点头,这哪是用来养鸟的啊,这都是收藏级的鸟笼,红酸枝的画眉笼,花门花脚绣眼笼,老款小叶紫檀绣眼花雕笼,方吕八角笼,竟然还有海派鸟笼。柜台里全是配件,什么金口金眼玛瑙红绣眼缸,什么新瓷白领云雀水缸,青花蝶恋花绣眼缸,粉彩寿桃靛颏缸,白铜小钩,磷铜鹤头回纹束腰方盘绣眼钩,看得人眼花缭乱。
侯斌跃跃欲试也不怪他,这么精致的鸟笼确实太吸引人了。
安琪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哥安阳,这位是杨先生,这位是候先生,哥,杨先生的成扇真不是凡品,我看不出作假的痕迹,但也不敢确定是真迹。”
安阳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板寸,双眼炯炯有神,说话的时候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举手投足显得愉快自信,身上的玩意儿很多,大部分是动物制品,鸟头的戒指,象牙扳指,两串星月挂在脖子上,下面吊着象牙面包圈。
他笑着招呼:“哦,你们好你们好,来来,请坐。小琪拿两瓶水来,嗯,就柜台边儿上。”
侯斌看一眼安阳的象牙面包圈,接过安琪递来的矿泉水:“谢谢啊,你这大平安扣是象牙的?”
安阳呵呵笑着取下星月递过来:“这叫面包圈,很形象吧,是象牙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买,动物制品现在打击得厉害,我也就偷着卖卖。”
安丽大不满:“哥……别见人就推销你的破牙雕了,让你给看看杨先生的成扇呢。”
安阳挠挠头:“你俩都看不出来我更不行了,”看着安丽的大白眼,安阳妥协,“杨先生,那我看看?”
杨平把折扇递过去,转头交代侯斌:“姐夫,鸟笼好看是好看,你看看就行,千万别买。鸟养起来卫生难搞得很,就海青那洁癖劲儿,一晚上就得把鸟捏死。”
侯斌嘿嘿乐:“我就看看。”
安阳打开折扇,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大千先生和善孖先生合作的扇面?不对啊,甲申年,怎么可能保护得这么完好?杨先生,我能不能拍几张照片。”
杨平喝口菊花茶点头同意,安阳店里家伙事儿比较齐全,单反相机,连补光灯都有,看来没少在网上卖象牙,照片拍得清楚生意好嘛。
安阳拍了几张,用本子发给一个沪海书画鉴定论坛,里面大多都是他父亲的朋友。
杨平把成扇收好,茶还没喝两口,安阳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叽里咕噜的沪海话杨平也听不懂,就看他一个电话刚挂立马又接起来。
好不容易安阳的电话消停下来,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渴死我了,杨先生,我爸的好几位朋友都觉得是真品,您能不能带着这把成扇去沪海书画院鉴定一下,那边已经轰动了。”
杨平显摆归显摆,但更怕麻烦,摆手:“我们时间有限,是去不了了,我想买些你这里的鸟笼,你负责发货吗?”
安阳奇怪:“些?杨先生您要多少啊?”
杨平拿起手机给店里的鸟笼大概拍了几张:“嗯,十来个吧,主要是看你这里配套的东西太精致了,我回去也学着养养鸟。”
安阳为难:“杨先生,要不您还是先去书画院看看?这鸟笼我给你最低价,怎么样?再说,您才学着养,那也得想好养什么啊,是绣眼?画眉?还是靛颏?还是别的什么。”
杨平摇摇头,他确实不懂,不过藏秘地方够大,十来只鸟笼不显山不漏水的,而且杨平对养鸟也是有种执念的。他二十多年前,很小的时候看过一篇中篇小说,就是讲蓝靛颏的,印象很深刻。一只好蓝靛颏叫的叫的最好听的是叫“伏天儿”,行家管这个音叫“秋凉儿”,如果能再加上起落板就是绝活儿了,所谓起落板就是在学叫“伏天儿”时加上“吱吱,都鲁儿”声,就算得上极品的蓝靛颏了!一只极品的蓝靛颏在八十年代可以换一台彩电,最后那位老人把蓝靛颏送给湾湾同胞,很让人感动。
小时候当然养不起,现在有条件了,杨平怎么说也得过把瘾,他琢磨琢磨:“嗯,蓝靛颏红靛颏是肯定要的,画眉么……也要,绣眼也要,八哥鹩哥也养,你给参谋参谋?”
“八哥鹩哥?那种笼子我没有,不过可以调货,价格不高,”安阳拿象牙扳指蹭蹭脑门儿,“我这儿的笼子你拿去练手的呀?糟蹋了,这都不是便宜货,一只精品笼子配好也得万把块,更贵的都有。”
杨平倒也不急,那扇子在手里一拍,加强语气:“这样,咱们留下联系方式,我的邮箱号也给你,等我腾出时间就联系你,你给我发货就行。”
杨平设计的蛮好,全然没看见安氏兄妹盯着他手里拍来拍去的折扇,脸都抽成花了。(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