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笑着答应了之后,夏展墨便出了紫宸殿,借着夜色从丹凤门出了宫。丹凤门的侍卫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夏展墨也不隐瞒着,大摇大摆地就出宫了。
相府离皇宫并不远,轻功绝顶的夏展墨没多久就赶到相府门前。这时候,一个守夜的小厮正在打盹,夏展墨上前,用脚踢了踢他,小厮惊醒,睡眼惺忪地惊声问道:“什么人?”
夏展墨背着手,笑道:“我是来请你家小姐治病的,你去传句话吧。”说完,自身上取出一锭银子,塞在小厮手里。这小厮一见银子,顿时睡意全无,立即来了精神。
“行,公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传话。”说完,就要往府里跑,却被夏展墨叫住。
“你等等。”他低声道:“不要惊动相爷,明白吗?”
“明白。”小厮攥着银子,推开大门,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一路小跑着赶到欧阳敏住的沉香院。正巧这时候,欧阳敏的丫环听雪端正出来倒洗脸水,见他急匆匆地跑进院子,不禁冷喝道:“大晚上的,你不在府门前守着,怎么跑这来了?”
“听雪姐姐,我是来传话的,门口有位公子,说是要找小姐瞧病。”
“公子,什么公子?”听雪一阵疑惑,话音刚落,房里就传来欧阳敏淡淡的声音:“听雪,告诉小厮,让他带那位公子从西边角门进府,到沉香院来。”
“是。”听雪应了声,还没说话,这小厮已经因听到了欧阳敏的话而跑了出去。
大约一刻钟之后,夏展墨走进沉香院。身上玄色的衣服使他和夜色溶为一体。他的脚步很轻,却很稳,走到房门口,他微微一顿,正要抬手敲门。房里就传来欧阳敏略带笑意的声音:“难为你这么晚赶来,快进来吧。”
夏展墨一把推开房门,就见欧阳敏只穿着亵衣坐在书案后看书。见他到了,欧阳敏轻笑起身,放下手中书本,迎上前说道:“我刚才还想着,今晚上清静,能好好的看看书,不想你就来了。”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吗?”夏展墨乘她走近,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笑问道。
“你来与不来,对我而言,没什么分别。”欧阳敏轻易从他怀里滑脱,一个转身又回到书案后,重新拿起书本,目光在书中的字里行间穿梭着,说道:“不过,既然你来了,就先歇着吧,我还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
“什么问题?”夏展墨走到她身后,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抚在她的后颈,轻轻的撩抚。他指尖掌心传来的温热,使得欧阳敏一阵轻痒,不由笑着扭头,仰面看着夏展墨说:“你别闹我行吗?”
“问你呢,碰到什么问题了?”夏展墨不理会她,手上动作丝毫不停,甚至渐渐的滑上她亵衣下光滑的后背。
“我在想,心痹,要怎样才能治愈。”欧阳敏扭动着身体,终于将他不安份的手甩开,整个后背索性靠在椅背上,再次仰面看着夏展墨说道:“你知道吗?我爹他,得到心痹,我现在配的药只能暂时治好他的症状,却无法根除他的病。心痹发作时,若是处理不当,会要人命的。”
“你可真孝心可嘉。”夏展墨转到她身侧,将书案上的书往一边挪了挪,腾出空地,自己半倚半坐在靠了上去,于欧阳敏相对。
“唉,孝心不孝心的谈不上,不过我爹他年纪虽然不大,身体却是真的不怎么好。其实,这也是你害的,他那么辛苦操劳,为的,可都是你夏家的江山社稷。”
“按要照你这么说,我该好好奖赏你父亲,赐他黄金万两如何?”夏展墨看着欧阳敏,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黄金万两倒是容易,只怕不称他的心。”欧阳敏无奈叹道:“他现在心里想着,就是怎么给我找个倒插门女婿,多给他生几个孙子延续欧阳家的血脉,哪里稀罕什么黄金万两。”
“倒插门女婿?”夏展墨拧眉,但随即又问道:“那你看我怎么样?”
“你?”欧阳敏不屑地看着他:“你是皇帝,岂能做我欧阳家的倒插门女婿?”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皇帝,不配做你们家的女婿?”夏展墨眸光一冷,问道:“敏儿,你是不是心里,还有着别的打算?”
“是啊。”欧阳敏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当然有别的打算。找个倒插门女婿,是我爹的意思。入宫为皇后,是你的意思。但这两样我都不会选,我要的是自由,无拘无束,无悠无虑地畅游山水间,寻遍天下一切可用药材,编纂完成我的《百草集》,只要能完成这件事情,我这一生,死而无憾。”
“难道我还抵不过这区区一本药书?”夏展墨的声音越发的冷淡,甚至已经隐隐有了怒意。他这一生,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失过手。唯独这欧阳敏是个例外,这七八年的时间里,从来都是他被她牵着鼻子走,而且似乎有种随时都会被她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欧阳敏年纪越来越长,也变得越来越强烈。这个女人,让他抓不住,又放不下,实在磨人。
“这怎么能相比较呢?”欧阳敏的目光又一次转回到书上,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是我爱的人,《百草集》是我一生的事业,这两个并不冲突。”
“那如果,我要你放弃你的事业,嫁给我呢?”夏展墨严肃而又深沉地问道。